第二日日上三竿刘紫月方才悠悠然转醒。才醒来,她便觉头痛欲裂,晨光刺目。寝房里,猫在小榻上做着针线活的青竹抬头看了过来。
“王妃醒了?”青竹道。
刘紫月窝在暖被里,闭着眼睛,翻身朝里含含糊糊地轻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睁开眼睛猛然坐起,扫眼四周,只见床帏空荡,身侧软枕无痕。刘紫月不禁摇头抱被苦笑,果然是一场醉后幽梦。
青竹掀开幔帐,见刘紫月坐着,头窝在膝间的被子,以为她是喝多了头疼:“青衣熬了醒酒汤,奴婢这就端了来,王妃先喝些?”
用过早膳后,刘紫月和孩子玩了一会子,便按例到前院书房理。走过抄手游廊,离前院书房不远处的假山石亭旁,刘紫月唤来了龙一。
“听雪山那里龙二可有消息传来?”刘紫月道。
龙一道:“大雪封上,他们上不去。山下都派人日夜守着,并无异常。”
刘紫月点头,继续向书房方向走了几步。约么走出十几步开外,她又将龙一唤出:“昨夜本妃醉酒,可有谁出入琴语院中?”
龙一寻思道:“青竹在门前转了一圈,见王妃歇下,便又离开了。孙嬷嬷也是。其他的就是在院旁门房里值夜的婆子,以及院外的侍卫,还有院里院外隐于暗处的龙隐。”
刘紫月点头又道:“你一直在?”
龙一道:“属下领命去了一趟雨花巷与宫里。”
刘紫月挥手让龙一退下,自己向书房而去。书房里,柳千展与黄敏德各自己忙活着。手边事情太多,刘紫月只能先捡着要紧的事处理。年节期间总是有吃不完的席面,人情往来走门窜户的她每日捡要的应付。
刘紫月忙,宫里掌着凤印的皇后亦是如此。坤宁宫的议事厅内,皇后捧着烫婆子靠在大迎枕上,听着各处管事汇报。宫嬷嬷端着茶水与茶点进来。皇后见她神情凝重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挥手让众管事退下。
“出了什么事?”皇后道。
宫嬷嬷道:“娇贵人冲撞太后,被慕贵妃责罚。”
皇后神情淡然:“是本宫抬举她了,以后她的事随她去,不必报与本宫知晓。”
“可是,就这样前功尽弃,太过可惜了。”宫嬷嬷道。
皇后冷笑道:“已经注定成为一颗废子,由着她去。”
宫嬷嬷一惊:“怎么会?”
“宫嬷嬷以为贤王妃如何?”皇后道。
宫嬷嬷攒眉,指食按在腮颊子上,思忖道:“虽未正面交过手,不过奴婢瞧着她不简单。”
“贤王远在紫阳山养病,贤王妃一个女子独掌大局,远的不说,单说最近的这几桩事,从帝师田文忠,到白家,四皇子,再到太后,皇上,他们哪一个不是斗志满满结果铩羽而归?”皇后轻轻摩挲着烫婆子的花纹,顿了顿又道,“昨夜送到贤王府的宫灯嬷嬷听说了么,不知天高地厚,她自作主张踩着贤王妃的头邀获圣宠,那是蠢。”
宫嬷嬷叹了一口气:“娘娘说得有理。这宫里地位低些,美貌差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聪明。”
“雨花巷那边有消息了么?”皇后低声道。
宫嬷嬷道:“风声紧,粮食运不出去,不过他是个谨慎人,应该错不了。”
“但愿他是个聪明人,可别枉废了本宫的苦心助他一把。”皇后道。
京兆尹一连数日在西进街徘徊,西进街骚乱了半日,渐渐地也就一切如常,风平浪静了。为此,收到消息的刘紫月低声冷笑道:“都是大风大浪里拍出来的人精,自然是沉得住气的。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刘紫月略作沉吟,手指点着桌子道:“去将咱们近来收到的西北,幽州,临南关等三国增兵异动消息,想法子绕过李右相透给皇上。这个老匹夫,多半因为振灾粮丢失的事将边关的异动以及军中要粮的折子都扣了下来。开春了,三国受灾比东华国严重,狗急跳墙,边关得盯紧了,不能乱。”
皇上手中粮食已经捉襟见肘,边关异动,必然敲着皇上的心,让他迫切寻找出失粮。皇上动了,四皇子,九皇子,秦家,都得动起来。都动起来才好,湖水静了,听不出声响。这一局,她再次掀风鼓浪,她倒是要看看这塘池水里藏着什么样了不得的鱼精虫怪。
果然如刘紫月所料,皇上在收到三国增兵边关与军中要粮的消息后震怒不已,当即命人急召李右相进宫。御书房里,李右相才进殿,一头雾水的他便被皇上扔过来的一叠折子砸得晕头转向,两眼星光。皇上怒不可遏又是一通火,直骂蠢臣误国。
“好大的胆子,边关急奏也敢扣押,谁给你的权利?”皇上龇牙怒喝。
对于李右相的罪该万死之类的话,皇上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不奈烦地挥手道:“念在你一心为朕,一心为国,忧劳多年的份上,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尽快寻出失粮。”
振灾粮丢得莫明其妙,皇上见谁都有可疑。秦湛,慕家,四皇子,萧家,槽帮等等凡是有可能的怀疑对像,都在皇上的怀疑之例。粮食应该还藏在梅澜江附近,他们没有时间运粮。因此皇上一定不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出京,就连素日里往来的书信,暗地里都要被密卫查验。皇上一面如此大海捞针地寻粮,一面责令刑部尽快破案。
在这些人嫌疑人中,皇上认为最有可能的还是四皇子与慕家,一个疑点众多,一个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