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薄的死,京兆尹一查再查仍旧没有半点进展。仿佛真就因为喝醉了酒不慎掉进河里淹死一般。刘主薄的死暂时查无头绪,不过却透着许多的古怪。比如,一个平日不沾醉的人,却没人能说得清,当天为什么喝醉了。再比如,刘主薄的贴身书童在事发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人间蒸发一般。因此刘主薄的案子一直不能正常结案。再加上,京都府衙档案被毁,京兆尹的这一季考评算是泡汤了。
年前的几天,家家户户忙着年事,京城各大街每日都如同赶集一般,人山人海堆着挤着,喧嚣繁闹好不热闹。各街商铺人来送往间皆是喜笑言开。不过永顺街却是例外。因为出了一桩大事,引得全街上下所有商铺人心惶惶。朝庭张榜公示,永顺街当年扩建街市之时占用的一部份荒地经查明原属皇产。念极多年来,各商铺经营有序,皇上天恩厚德体恤百姓,特旨准其补缴所属商铺地契资费,暂不予以收回。
公示一出永顺街满街哗然。有铺子的都在打听自己商铺的地契是否是皇产一片。收到消息的刘紫月正在书房的廊檐下看着灰蒙蒙的天。风吹得厉害,一阵阵唔唔地吹着,看样子,晚些时候又要下雪。
“原来在这等着呢。”刘紫月冷笑。前前后后,闽泰钱庄共接手永顺街二百多间商铺,没有例外,这些商铺正好都在公示中的皇产之例。
“这些问题商铺,咱们所购进的二百多间,占了其中近八成。”龙一道。
刘紫月道:“两百多间铺子补缴地契资费大约需要近一千万两银子。”不补缴,那简单,地是皇产,铺子占了人家的地,自然是按规矩依法收回。
刘紫月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低低地笑了起来:“撒点香饵想着空手套白狼,真真是好算计。”雪灾日甚,闽地灾荒严重,他们算定了没有闲钱在手的贤王府勉强抽调银钱,必然伤及各处田庄铺产的元气。
“那怎么办?”青丝道。
刘紫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地道:“不急,等,等他们出尽了底牌。”只是套着贤王府的现银怎么能够?那一位动手了,在他的眼中区区一千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她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永顺街商铺的事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因为购置二百余间问题商铺,贤王府成了人们此间格外观注的焦点。大家纷纷猜测,贤王府会不会拿出一千万两补缴地契资费。
屋漏偏缝连夜雨,闽地遭受数十年不遇的特大雪灾,坊间都在流传,贤王府银钱见底,接连从闽泰钱庄抽调银子,钱庄恐难以维续。渐渐地流言越传越离谱,直接有传贤王府不行了,闽泰钱庄马上就要关门大吉。
一时间闽泰钱庄迎来巨大的挤兑潮,参与的人越来越多。御书房里皇上心情一片大好,听着卫总管说起百姓拿着银票在闽泰钱庄门前大摆长龙挤兑在的盛况。
“皇上您是不知道,闽泰钱庄京城各大分号的掌柜,焦头烂额自不必细说。钱庄因为手头银钱吃紧,他们的大掌柜正四处求着人出手积压的生丝与库存米粮。”卫总管殷勤地笑了,将参汤端到皇上身前,“皇上出手了,闽泰钱庄库房里的那些生丝与米粮迟早是皇上的囊中之物。贤王妃如今指不定猫哪挖心吃肉地疼着。”
皇上撇嘴轻笑:“挖心吃肉的疼?哼,早嘞。闽泰钱庄,生丝与米粮只是朕的开胃小菜。朕早提醒过她,妇道人家就该有妇道的人家的样子,女人还是本份些的好。”他摆下的龙门阵,堪堪初见成阵,贤王妃接招吧。
皇上喝完参汤,将抹嘴的帕子一丢,乐呵呵地向后宫而去。冬季里的后宫,虽然有花匠的竭力培护,却依旧免不了萧索与空寂。皇上忽然特别想看花,一大片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他不知不觉来到牡丹园暖房中。一进暖房,只觉一股暖意袭来,暖气里夹着馥郁的花香。暖房里很安静,细细的哗啦啦的流水声听着极清澈。牡丹花色各异,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紫的神秘而高贵,黑的幽然而静谧。
皇上负手在牡丹花园子里走着。花丛间,一名头梳简髻,身着白衣的少女拿着一只乳白色的花瓶穿梭在花间收采着什么?皇上挥手让身旁的卫总管等人退开,自己噙着淡笑,缓步向前。
“你在做什么?”皇上道。
少女见皇上的穿着,忙惊慌跪下:“回皇上,奴婢cǎi_huā粉。”
皇上噗哧一声笑起:“cǎi_huā粉做什么?”
少女回道:“cǎi_huā粉酿蜜。”
皇上一顿,神情微有些恍惚,仿佛多年前也曾有人这般与他说过:“抬起头来。”
少女缓缓抬头。只见她双眉修长如画,眸如秋水敛艳含波,花瓣似的唇微微上扬,浅浅露着清甜的梨窝。清冽,干净,甜蜜,让人一看便不由得心生怜爱。
皇上错愕,神情带着恍惚:“名字?”
“娇娘。”
第二天皇上宠幸抬为才人的消息传遍后宫。四皇子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花奴?想不到到了知天命之年的皇上,还有如此兴致,真正是老当益壮。”四皇子轻笑道,“让人查查,看看这个花奴是什么来历。”
四皇子还在用早膳,就听膳厅外小厮来报说是老太爷有请。四皇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匆匆用了碗稻米粥便扔下四皇子妃赶往王府的后山。攀上怪石嶙峋,险峰兀立的五指山岩,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