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行动力很强,在当天傍晚,刘紫月用完有晚膳在人工湖沿岸,垂柳夹道的碎石小径上散步消食时,他便来回,说是武安侯府那里都妥当了,而且有消息称当天夜里武安侯太夫人便会入书房练字。
夕阳西下,火红的余辉很快由浓转淡,气温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青竹随侍在旁,将手中托抱着的青灰色夹狐狸毛内衬黄灰色妆花缎子斗蓬拿了过来给刘紫月披上。
刘紫月拢着披风,继续沿小径缓步游走。青竹知道刘紫月与龙一有事要淡有眼色地立在原地没跟着上前。龙一落于刘紫月身后一步开外,细细地将自己在武安侯府的布置说了一遍。
那武安侯贪花好色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得,而武安侯太夫人豢养的十来个小戏子中,有几个相貌绝色美人。武安侯只是碍于武安侯太夫人与武安侯夫人防得紧实一直不好得手。而前些日子在武安侯夫人回娘家贺寿,武安侯太夫人进宫的空档,双双不在府中的空档,武安侯偷偷摸摸地尝了回劳荤腥。
“当然这事做得隐密,时日又浅,因此武安侯夫人原本无从得知。属下刚将消息通过武安侯夫人院中的一个洒水小丫头透过去。”龙一抖了拌身上被风吹落的柳叶又道。
刘紫月点头:“做得好,一会子本妃与你一同去,武安侯太夫人的书房,本妃也想见识见识。”
“这?”
“这是命令。”刘紫月微微深声道。直觉告诉她,武安侯府之行事关重大。
龙一无奈,只得听令行事。
刘紫月回了趟琴语院,将自己藏寝房箱笼底暗阁中的一个袱拿出。交待了随侍在房的青竹与青丝留在琴语院中看家。
“书房有事要处,本妃过去,晚些回来。”为免大家不必要的担忧,刘紫月抱着小包袱临行前站在门槛边上回头补充了一句道,“有龙一在,你们放心。”
刘紫月在书房易容换装。为掩人耳目,她将房内的灯烛都点了起来。吩咐了书房的侍卫严守书房后,同龙一秘密离去。
武安侯府后院太猓刘紫月在龙一的掩护下来到离书房最近的一处抄手游廊的房顶暗影处。墨色房脊瓦砾,凹凸有致地排列,与龙一不同,刘紫月虽有武艺在身,但平日里极少有飞檐走壁的机会。因此,她双脚才站定,随着一阵寒风吹过,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后,双脚微微踉跄了一下,若不是龙一反应忙扶了一把,差点儿从房顶上摔下去。
“王妃?”龙一传音道。
“无事”
月光橙明,四下灯笼挂起。刘紫月蹲着身子,微趴着在抄手游廊顶上,眺望不远处书房四周。武安侯太夫人的书房果然如龙一所述一样。三间正房独自另建,不与别的房舍勾连且四周平整空扩,花鸟树木全无,极不益于隐藏身形。刘紫月眯着眼睛细看,从武安侯太夫人书房窗上玻璃纸照出的影儿看,书房内确实有人。
四下寂静,忽闻得有脚步声由远极近地响起。刘紫月与龙一对视一眼,寻声望去,只见对面西边另一段抄手游廊上,一身形矮肥的老婆子,驼着背,低着头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蹒跚走来。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玫瑰花盏形样的灯笼。
刘紫月以眼神询问龙一,只见龙一对她微微颔首,她便知道这个老婆子就是龙一口中提到过的那个给武安侯太夫人送茶点的哑婆子。
哑婆子提着灯笼走得极慢,时不时还停下来立在原地高高低低地咳上两声。刘紫月与龙一两人借着暗隐处隐藏身形,趴在抄手游廊的房顶上微敛着呼吸一动不敢动。
一阵劲冷的夜风吹起,走出抄手游廊的哑婆子手中的灯笼被风吹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刘紫月的错觉,哑婆子拾灯笼时抬头的一个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她这边瞟了一眼。
哑婆子进书房后没多久就走了出来。手里提的仍旧是那盏玫瑰花灯,只是她手里没有了食盒。书房乒乒乓乓的一阵摔碗声响起,随后啊地一声痛呼惨叫。刘紫月与龙一对视一眼在他们准备跳下房顶进书房查探时,院子从几个方向跑来**个丫环奴仆,年纪小的几个,口里喊声着:“太夫人,不好了,侯爷与夫人打起来了。”
刘紫月易着容,身着武安侯府三等丫环规制的衣裳,因此趁无人注意时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随着这一拨乱,同武安侯府的丫环奴仆们一起跑到书房门前。几声敲门,几人轮流回禀皆无应声,想到太夫人的心疾旧症,众人警觉。身份高些的奴仆齐道了一声:“奴婢(才)该死!”后,推门进屋。
接二连三的惊叫,刘紫月从人群后头挤到前边看了一眼。只见书房内一地的狼藉,茶水,茶点,杯盘碗碟碎片,笔墨纸砚,书籍,字副等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武安侯老夫人嘴角含血倒在地上。
胆大的上前试了鼻息发现太夫人仅是昏厥后,众人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趁着众人忙乱之际,刘紫月趁机观察起武安侯太夫人的这间书房来。这里大体布置与一般京城女眷的书房差不多。不过是比别处多挂了些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
刘紫月注意到其中有几幅名家古画价值非常的珍贵,比如前朝大书法家陈康之作,因着太祖曾开风文言事之风,前朝陈康的画作在当时几乎被焚毁,如今留于世间的稀松几幅漏网之作在市面上曾开出过天价。
刘紫月暗叹:没想到家业衰败的武安侯府竟还藏着些这个。怪道,人总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