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不够透彻,却依旧让人看不清这个世界,看不清即不存在,可是血珠沿着刀刃滴落到地的声音是那么清晰,血独有的腥味仿佛就在鼻间徘徊不散。

雪言猛地睁开眼,一大串汗珠流淌在脸上,窗外已经天明。

桃花曼开,碎了一地日影斑驳。幻而真。

春光慵懒地落下,于花瓣的间隙中圈出点点光晕,片片桃花旋转着,在柳无痕的身间缠成一圈,随着他手指的律动犹如蝴蝶扑飞,数量越来越多。

雪言不觉看呆了去,正走过去,还没到那边就先碰到每天伺候她的丫鬟端来了一杯热茶。

丫鬟朝她行了个礼,雪言看着丫鬟手中的茶杯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丫鬟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是沈小姐命人从丞相府送来的漫盏,是给将军的,姑娘若是想喝茶,奴婢这就给你沏一杯。”

雪言回想一下,方才记得昨天宴会上黏在柳无痕身边的沈飞燕,沈飞燕是丞相的女儿,而漫盏是飞燕十八岁生辰那天皇后送给她的茶盏,漫盏内涵奇香,无论泡什么茶入口后都会奇香无比。

听说这漫盏只赠有缘人,因此一盏漫盏千金难求!可她竟如此大方的把漫盏送给了柳无痕,雪言只她喜欢柳无痕,却不知她已喜欢到了这样的地步。

雪言看着丫鬟手中的漫盏缓缓说道:“不用了,我就随意一问。”

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桃树下玩弄桃花的柳无痕,面若春风,正欢喜着,此刻怕是不想让人打扰,她声音浅浅的说:“给我吧!”

从丫鬟手中拿过茶杯,朝柳无痕走了过去。

见萦绕在他周边的桃花都像是长了翅膀似的,竟然不会落下,雪言看呆了眼,手微松,茶杯便直直落了下去。

一米内的落花快速聚拢过来,在茶杯落地前堪堪将之接住。

白衣男子微皱着眉头,然而说话依旧如玉温柔:“雪言,有烫疼吗?”

雪言低头,接住他施法聚集的落樱上的玉瓷茶盏,慢步到他的面前:“你的茶。”

柳无痕一看,茶盏发出青绿色的光,宛如碧玉一般,眉头微微一皱,“这是漫盏?”

雪言点了点头,“沈小姐派人送来给你的。”

他接过雪言手中的茶,周身樱花纷然落下,美如幻觉。雪言正欲将原来端茶盏的手收回来,却被他一下子拉住。

柳无痕看了一眼她的手,放心的笑着说:“手倒是没事,”抬眼一看,却怔住了:“你这眼睛怎么了?”

这几夜都没有睡好,胭脂可以还她红润的脸色,却无法掩去她红肿的眼睛,脂粉可以掩去真实,可它却唯独无法在她的脸上奏效。

“昨晚又做噩梦了?”男人轻声问道,眼里蓄满了关心。

雪言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他轻叹了一口气,面色变得沉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雪言几乎夜夜困在梦境中,初时她还会被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吓到,到后来,她也就麻木了。

她能感觉到,那些梦并不是幻觉,她能感觉到冥府里被冥火诛烧的女子的疼痛,真实得连呼吸都觉得疼。

还是以往的林子,她徘徊在黑暗中,走不出来。

她困在了梦靥中。

雪言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望着他带着几丝忧郁的脸,缓缓说道:“只是梦而已,没什么,茶该凉了。”

一片桃花优雅地飘落,恰好落入他手中的茶盏,他的手稍稍摇晃了一下,把这桃花与茶水融汇在一起,就成了一杯用桃花泡的茶水,然后反递给她:“尝尝。”

雪言一愣,没想到这漫盏如此厉害,竟然能在顷刻间将茶水泡好,仿佛与这桃花融会贯通了一般。

柳无痕笑了,于是桃花不复:“用桃花泡出来的茶,味道不错。”

之前还好奇他为何经常在桃花树下喝茶,原来是这般。

“我不喜欢喝茶,”雪言拉着脸说,声音不咸不淡,却带了几分醋意,见他失了笑容,才开口道,“这是叶小姐送给你的漫盏。”

柳无痕似乎愣了一下,转而笑了,“雪言,你若不喜,再好的茶盏我也品不出它的香。”说着,竟一扬手,将桃花漫给倒了。

“哎……”雪言着急地去阻止,却依旧晚了一步。

“雪言,我想给你世上最好的,”男人目光深深,雪言脸上泛起红潮,羞涩的低下眼眸。

“你现在给我的就是世上最好的了,我……”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过了很久才听见那熟悉而温和的声音想起:“不,还不够,这些还远远不够,”语调严肃而执着。

雪言抬眼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呢?我觉得已经知足了。”

柳无痕看着她,认真的说:“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这个将军我就不当了,我俩归隐山林,过平民小夫妻的生活,男耕女织,好吗?”

“好,”她眸中充满了期待,对他们的未来与充满了憧憬,只是,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呢,他所指的这些事情无非就是对付傅王爷,推翻反动势力,巩固朝政,稍不注意,就会命丧黄泉。

可是,她又不能阻止他这么做,这是他的责任,对这个国家,对这个国家子民的使命,一项具有正义感和使命感的任务,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呢。自古英雄身上满是伤痕,全都是不平凡的,谁让她爱上的是一个英雄呢!

突然,离陌疾步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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