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黛河河堤低于鱼王埠足有一丈,即使山洪暴发也从未有过水淹鱼王埠的历史。
历史注定在这一天被重写,平静的银黛河掀起了滔天巨浪,那巨浪将河水送上鱼王埠,送上天空。夜色初上的鱼王埠陷入暴雨里,没膝的河水在大街流淌。渡口的渡船都被抛上码头,幸存不死的船夫们仓皇而逃。
鱼王埠的乡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天色渐暗,街上全是打了灯笼、披着蓑衣的男女。他们议论纷纷,讨论着河神到底为了什么而如此狂怒。
船夫老刘浑身湿透,他紧裹身上的短小衣襟仿佛那样就能使自己暖和一些,“今天、今天一早,我送了几个叫花子来到鱼王埠,那几个叫花子十分愚昧自大,还有一个干瘦的老叫花子企图用棍子去打河神。说不定就是那几个叫花子惹怒了河神,河神怪罪我们鱼王埠收留他们,所以因此惩罚我们鱼王埠……”
刘瑶的父亲刘岚,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吩咐家丁把老刘叫道自己跟前。
刘岚,以其庞大的家族牢牢控制着鱼王埠的一个凡人,在鱼王埠乡民眼中仅仅次于银黛河河神的地位。
“老刘,你说的都是真的?”刘岚厉声喝问船夫道。
“大侄子……啊,不,刘老爷,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那四个叫花子中有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儿子,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儿子。他们的面目我记得清清楚楚!”老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刘老爷问话,自然会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其中有不少人纷纷附和老刘道:“我也曾见过那四个叫花子,他们家小儿子脸色苍白,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是啊,是啊,我见他们在大街上停了一会,然后就消失在巷子里!”
“他们是去了西片,应该是去找那个叫花子头目去了……”
站在刘岚身后的刘瑶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爹,老刘爷爷说的那几个叫花子我见过,我还和那最年轻的说过几句话……”
乡民们议论纷纷,最终竟然得出结论是要抓了那几个叫花子当众处死以平息河神之怒。
“走啊,去抓住那些叫花子!”
老刘振臂一呼,竟然召集了数百人!他们浩浩荡荡去了白鲟的古宅,将那些叫花子们拉上街头。
数千年以来,鱼王埠的乡民与叫花子们相安无事,可是这并不代表人人能容忍他们的存在。有些爱干净的、嫌贫爱富的、想找地方发无名火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正好找了个机会施暴于他们。
“你们快说,是不是有四个叫花子找过你们。”
“你们这些叫花子好吃懒做,就连河神也看不惯你们了!”
“看你们这些脏样子,你们是鱼王埠最大的污点,要是你们有些良心,还不快跳到银黛河让河神给吃了以换取鱼王埠的平安!”
叫花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平日里和善的乡民为什么如此对待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几个新来的叫花子?
“爷爷奶奶、大爷大娘、还有刘老爷,这完全与我们无关啊!今天确实有几个叫花子来找我们白爷。”叫花子中有个年纪极小的孩子脸色煞白,连忙辩解道。好在他平日里练就的一副好口才,即使已经两腿站站依然能把话说得明白,“我听说那四个叫花子并不是一家人,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叫元尾……”
“谁?你说他是谁?”人群中冲出一个独臂老人,他一把抓住那小叫花子大声追问道:“你说那叫花子是谁?”
小叫花子并不认识独臂老人,但被他的气势震慑,有些结巴的答道:“他、他、他叫元尾!”
“苍天呐!”那独臂老人仰天长啸跪倒在没膝的水中,“元尾!你到底与我们有什么仇恨?我在邽山帝国过的好好的,可是那里的仙人们因你而战,我也因此失去了胳膊失去了亲人。没想到我逃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却逃不开你的存在!”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爬起来拉着围观乡民的手大声诉说起来:“你们知道吗?那个元尾是个仙人!是个罪大恶极的仙人!仙人们为了诛杀这个仙家败类才发起战争。他们说了,只有杀了那个元尾,那战争才会结束,我们才会得到安宁!我就说那银黛河泛滥必定是要杀他的仙人们来了!”
“仙人们来了!”
这无疑于一声响雷,震的鱼王埠乡民目瞪口呆。
有生以来,仙人这个概念从来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的是这个传说竟然变成了现实。
刘瑶拉着父亲的衣袖离开了人群。
“爹,传说中太奶奶的弟弟不就是个仙人吗?他不就是叫元尾吗?”
刘岚自然知道这一切,当他还是个孩子,那苍老的太奶奶不止一次的讲着仙人元尾的故事,言语里是敬佩、爱慕还有思念。在刘岚的印象中,那个从未谋面的元尾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白须及地、一身白袍的老爷爷,他慈眉善目言语圆满,有求必应。可如今……
“绝对不能承认元尾与我们刘家的关系!”刘岚厉声吩咐女儿。
“可是……”
“没有可是!”刘岚恨恨说道,而后他分开众人站到人群中间大声说道:“诸位乡邻,我们鱼王埠向来与仙人们没有瓜葛,如今他们要杀元尾,这也与我们毫不相干,让我们一起祈求那些仙人早日杀了那元尾,还给鱼王埠一个太平!”
“刘老爷说的对!”
“是啊,我们去跟仙人们说说,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