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何讳一点点的消失,整座烧尸城也在崩塌。我的耳畔传来阵阵轰鸣,无数的断壁残垣掉落,我来不及躲闪,被砸了个正着。虽我手中的生死笔有压制万鬼之威,但却对这些实体没有什么作用,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冥冥之中,我听到黑子不断的叫我,我想要回答他,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丝声音都发不出,身体也像是在被火烧灼一样,好难受...…我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吃力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整洁的房间,我躺在一张床上,黑子就趴在我身旁。他的手搭在我身上,我一动他便醒了过来:“师傅!你终于醒了!”黑子叫着。我揉揉头,指间却触到一团纱布。“师傅,快躺下,别乱动。”黑子一边说,一边从一旁的桌子上给我拿来了些饭食。
我也是饿坏了,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黑子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原来那日我进到烧尸城之后,黑子也随着进来想要找我,可他却怎么也进不来,就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许多天过去,黑子很是担心我在里面的安危。
突然有一日,他发现自己能够进到烧尸城中了,于是他闯进去,在角落的废墟之中找到了昏迷着的我,我的额角上被落石砸伤,却还有这微弱的呼吸。黑子急忙将我带到烧尸城旁我们曾经落脚的一个镇子里疗伤。听到这儿,我急忙叫黑子拿来那本往生簿,翻开何讳的那一张。
她的名字已然被朱砂填满,看来黑子之所以能够进去,也是因为烧尸城的怨念已经随着何讳的灰飞烟灭而烟消云散了吧。我突然想起了何讳消散之前说过的最后一番话,她不愿离开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家人会回来寻找她,只是她至死都没有等到归人来寻吧。
有些事情,等不到便是等不到了,纵使是过多少年,都始终无缘能够再相见。我更愿意相信她的父母已经在战火之中丧命,无法回来接她。但或许,她只是单纯的被抛弃了,战乱之中人人只愿保全自己,一个年幼的女儿也是在是一个累赘。
而年幼的何讳却不懂这些,只知道在那个约定的地点呆呆的等着父母归来。我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想。已经解决,而这屠戮千人的何讳,也终是已经灰飞烟灭。
“师傅,你在想什么?”黑子的话将我拉回现实中,我摇摇头,打开了床边的窗户。此时也是夕阳,一片残阳似血。生死簿上下一个厉鬼的生平已然显现,可我却突然有些乏力。判官无情,但我却还怀着对人间情意的一丝留念……
我躺在一辆缓慢向前的牛车之中,身下是一大堆稻草,散发着一种久违的清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的生活。那时候的我无忧无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成天奔波不休,游荡在这个世间,不知道归宿跟尽头在何方。
眼前的天空是一片湛蓝,干净纯粹的像是初春化开的冰,望不到尽头。暖洋洋的光穿透云雾洒在我的身上,这样的午后让人心生倦懒。那牛车慢悠悠的从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走过,吱嘎吱嘎的声响仿佛一支古朴的歌曲。
牛车上并没有牲畜的臭味儿,反而有一股股异香。那香气甘甜,闻之欲醉。牛车两旁的风景一点点后退,消失,种种一切好像都在温柔的诉说着,睡一会儿吧,睡吧……
黑子靠在牛车上昏昏沉沉的,我的眼皮也很沉,但是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我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往生簿,然后用脚狠狠踹了黑子一下!黑子从半睡半醒之中惊醒,吓了一大跳。他呆呆的看着我,说:“师傅,咋啦?”
“别睡了,一会儿就到了!你睡在车上我咋弄你下车?”我厉声说道,我从未对黑子这么严厉过,他虽然有点儿摸不清我为什么突然发火儿,可是也乖乖的没有继续睡。
我凝视着手中的那本往生簿,思量着下一位等待审判的厉鬼。不,应该说,她还是一个人!这个人很是奇怪,她的生平记载上并没有写杀了多少人,造下多少业。这跟之前被审判者都不同。
我不禁对往生簿上这个名曰莹蕊的女人产生了一丝好奇,从未杀人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往生簿上,而且还需要判官亲手去处理了她?但我不敢对她又一点怠慢,一是因为经历过之前的几次审判,我渐渐发现,越是往后,要审判的对象也就越是厉害。
而是因为这一次的对象好像已经耐不住寂寞,而主动出击了呢。
正想着,一旁的黑子突然出声道:“师傅,你有在看那个没有字儿的书了,你上次在那个烧尸城里到底遇到什么了啊,你总是不跟我讲,我好好奇啊……”
我一愣,随即敷衍道:“没有发生什么,就是一块儿落石突然掉下来,我受伤之后就昏过去了。”黑子却一点儿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你在里面那么多天,可是我发现你的时候,伤口上的血还是新鲜的,而且那烧尸城里面那么恶心,也不像是有吃的东西。师傅,你还是在瞒着我……”黑子埋怨道,其实我并不是不想要跟他讲,而是害怕吓到他。
而且,凡是遇到诡异的事情,无论是不是出于我的意愿,黑子都是被排除在那事件之外的。在溪尾的时候是这样,在烧尸城外也是这样。莫非如同黑子看不到往生簿上的字迹一般,他也无法参与判官的审判?
若真是这样,对于黑子而言倒是一件好事儿。纵使是他大胆,也不该去目睹一幕幕人间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