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来到都斤山的白虎谷,此地以盛产白虎著名。白虎比一般老虎凶猛,沙钵略怕白虎会袭击他的可贺敦,于是,队伍绕过白虎谷,斜插到东南方的丛林里去。卫士们拔出佩刀在前头开路。/p
笳鼓齐鸣,宣告各山谷和要道已经张好同罢,围场开始了。犬声如豹啸,此起彼伏。搜索兽踪的猎手从三个方面穿梭来往,编织成一道人网。鸟儿惊慌地窜入云端;狂奔的麋鹿三五成群,呼儿唤母逃脱这场灾难,一片哀鸣;逃命的大熊从树丛中擦身而过,从树梢和枝桠上飘落银灰色的雪粉;加上胡徊悲鸣声,使大森林充满杀机……/p
夜幕降临了,一堆堆篝火伸出金红的利舌颤悠悠地伸向夜空。随着柴火毕剥的爆裂声,三三两两的火星向四面八方飞窜。烤焦的兽肉香、酒香以及生柴焦化的气味,构成野餐特有的风味。/p
李昺独自坐在安根河畔,望着黑幽幽的河水出神。/p
“副使大人倒有闲情逸致……”/p
“哦……”李昺回头一看,现一个贵族少年立在身边,在篝火的映照下,紫膛脸焕着红光。有点脸熟,在哪儿见过的?/p
“记不起来了?我叫染干,前日我甩了一鞭,可贺敦的马吓跑了几十里……那马叫什么来着——胭脂马,它太娇贵了,真没想到……”/p
李昺没搭腔,但也想:你也太娇贵了,怎么可汗没宰了你。真想不到!/p
“回去以后挨了父亲的鞭子,你还生我的气吗?”/p
少年憨厚的神态在黑暗中不甚真切。/p
李昺觉得他的口气倒也诚恳,这才问了一句:/p
“你父亲是谁?”/p
“处罗侯,可汗的弟弟,官居突利设……”/p
“原来你是可汗的侄儿,难怪你可以用鞭子欢迎可贺敦!”/p
“副使大人,这话可万万说不得!望你在可汗、可贺敦面前代为周旋,我那一日一鞭确实是无心的。”/p
“这事由你父亲去说不是更好?”/p
“说不得!说不得!可汗他对我的父亲本来就不大信任。”/p
“这话从何说起?兄弟之间还……”/p
那贵族少年不假思索地说道:/p
“我们突厥四邻都是强敌,稍掉以轻心,便会再次沦为奴隶,就像柔然人称霸时那样。因此,权力更替时,我们不用父子相传的办法,而是弟承兄业。/p
伊利可汗临终时传位给我的祖父逸可汗,我祖父又传位给三弟木杆可汗,木杆可汗又传位给四弟佗钵可汗……”/p
“他们都不顾念子孙,却是难得……”/p
“顾念也没有用。可汗对自己的继承人只能提名,不能裁决。决定权在可汗、贵族和伯克组成的贵族会议。/p
因为这个缘故,佗钵可汗过世后,就没有把权力交给玷厥,几经周折,终于转到年富力强的第二代手中,就这样,我的伯父摄图便当上了沙钵略可汗。/p
但是,摄图的威望不高,地位不稳,木杆可汗的儿子大逻便、佗钵的儿子奄罗、叔父玷厥都不是真正服他。/p
所以,他只好封奄罗为第二可汗,封大逻便为阿波可汗,封玷厥为达头可汗,同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东方的典兵之权交给我的父亲,让我父亲当突利设。/p
然而,他对自己的亲弟弟也有点疑虑:怕我父亲权力太大,怕弟承兄业……所以,你会明白,我那无心的一响鞭,闯了多大的祸!”/p
“可是你应当明白,刚才这一席话实在不该向外张扬,更不该对周廷的使者说。这消息要是传到沙钵略可汗耳中,你闯的祸就更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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