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叟啊了一声,没听清楚,三儿在他耳朵边又说了一遍,胡叟这才哦了一声:“赵王宇文招啊,好!就是架不住税重,我家交不起重税只能让三儿他爹去做苦役抵税了。”“为何税重?”“哎。这年头,哪地税不重?就说邻国隋地吧,也重。”/p
胡叟重重的摇头:“我们平头小老百姓,也不拘跟着谁谁了,就能给一口饭吃活下来就可以。”“爹,我把地瓜下了汤,你跟三儿中午就吃这个吧。”门外一个女人撩帐子进来,长个很是粗厚夯实。见有陌生男人在,赶忙又躲到了外面。/p
隔着一个薄薄的,吹破风的帘子说:“哎,我不晓得里头有人,爹,三儿我下地去了。”胡叟在里头喊:“去吧。”他抽了一口汗烟,吐出一口浑浊的烟:“这儿三儿她娘,家里头的力气活儿都是她在干。”/p
杨坚哦了一声,喝了一口腥土的热水。伽罗闻到烟味,咳的直喘。胡叟浑浊又清明的目光这才落在她身上,撩着眼皮打量了会儿:“这位夫人,看着像先天不足。”杨坚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p
胡叟说:“看你也还年轻的模样,脸上怎么就一点血色都没有?像三儿她娘,每日就下地卖苦力,壮憨的很。”说着又朝向杨坚得意的说:“我瞅着你二人不像是农家人。”“砰——”外头一声重物落下。/p
三儿赶忙撩开帐子往外看去:“娘!”刺耳尖利的声音刺激着众人的耳膜,胡叟拿着旱烟慢慢的站了起来,隔着破败的帘子看见一院子的黑衣者和倒在血泊中的三儿她娘。“娘啊!”三儿尖叫着跑出去。“三儿。”/p
胡叟的声音还来不及响起,三儿的喉咙已见了血。黑衣者蒙着面,冷酷的举起滴着血的冷刀,指向了杨坚。杨坚脱下了外套,递给了伽罗,把她护在了自己身后,拔出了锋利的刀。“不许出来。”/p
他留给她一句话,视线紧盯着前面,却压根就没落在她身上。破帘卷起又被放下,一声嗖——的声响从天而上,这是警报声,呼叫虞世基他们,紧接着就只听得到外头传来的打斗声。/p
冰冷的武器碰撞声,和此起彼伏的切割声音,一声一声的让人头皮麻。“隋王,受死吧!”她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却听得心下一阵阵的沉。她搂紧了杨坚的大衣。“你,你们是……”/p
胡叟的烟袋掉地。黑衣者太多,杨坚以一敌十,但下手却冷绝狠厉,到最后直接一刀砍下对方的头,仍由滚烫的血液砰在自己的脸上。还剩下四个。他举起了刀,右手抹去脸上的鲜血,双目如鹰。/p
左右黑衣者对视一眼,中间为的黑衣者点点头,四人分成了两派。杨坚被困住了,其中一个黑衣者闯进了屋子。“杨坚,你看看她是谁!”伽罗被束着推到了风口浪尖,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头回也不回,击杀了一个黑衣者。/p
黑衣者冷笑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她耳畔。那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那刀锋可以切断细小的丝。伽罗看着杨坚厮杀在人群之中,看着灼热的血液喷涌在他身上。黑衣者提刀:“要怪就怪你夫君!”伽罗闭上了眼。/p
嗖——一道冷射来。她身后的黑衣者应声坠下。“夫人,属下来迟。”虞世基丢给旁人弓箭跑上前去。杨坚也终于击杀了最后一个黑衣者。满地都是人。她僵硬的抬起手,摸了摸脖颈间,有血。/p
杨坚沉稳的榻上台阶,目光冷冽到了极点,一动不动的望着她手上的鲜血:“我刚才看见虞世基举弓了,所以……”伽罗颤抖着闭上了眼,眼前黑茫茫一片又是被血色染红了的。她眼前出现阿广的小脸。/p
许久,她睁开了眼睛,看向他摇了摇头:“妾身很好,无事,隋王可无事?”她冰冷的双手沾着自己的血摸上了他的衣袖。衣袖上是黑衣者的血。他征战沙场经年,已经习惯了。/p
“无事。”杨坚回答她,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肩膀,给她力度上的肯定。虞世基等人翻遍了尸体过来,杨坚将她拉入身后,眉头紧蹙:“如何?”虞世基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的男子抱拳上前:“隋王,利刀上镌着赵字。”/p
杨坚握住她手的力道越重:“刚才那几个刺客的身手看上去似赵王宇文招出的人。”“会是赵王宇文招吗?”虞世基问他,神色同样的凝重。“或许是,或许不是。”/p
杨坚神色凝重,上前去,伸出手,有侍卫立刻递了长刀在他身后,他用尖锐的刀锋挑开了黑衣者的胸口领子,只见上头赫然出现一个赵字。虞世基一惊,连挑了几个人的胸口:“隋王,是赵王宇文招的人!”/p
若是他要派人去刺杀宇文招,会带着镌他痕迹的刀,刺客胸前会镌着一个他的藩属地名字?杨坚抿紧嘴角,眸色深沉,最后所有的答案全部都紧紧的拽进了他深握的手掌心之中。“伽罗。”杨坚回对她说:“我们走吧。”/p
他的神色还有些阴暗,没有转换过来,伽罗一怔:“好。”在杨坚往前走了两三步后,她才跟了上去,还没跨出第一步双脚一阵虚软,整个人往地上摔去,还好虞世基紧跟在她身后接住。“夫人小心。”虞世基说。/p
杨坚察觉到她的异样,摸上她的脚:“虚软走不动吗?”伽罗看着他点了点头。“我背你。”他说着蹲下身,催促她上来,伽罗犹豫了下,攀上了他的脖颈,靠在了他宽阔的背上。“伽罗吓坏了吗?”杨坚一路背着她一步步走,低声问。/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