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人是好的。只怕??。”金环欲言又止,“奴才不敢说。”独孤伽罗知道,宇文邕此一刻是“回光返照”。时机万分珍贵,不敢怠慢,随即赶到了云和殿。/p
御前大臣都在殿外,站得远远地,一看这情形,就知道阿史那皇后在东暖阁。小太监打了帘子,一眼望去,果然阿史那皇后正跪在御榻前,独孤伽罗进了门,随即也跪在阿史那皇后身后。“这个给你!”/p
宇文邕气息微弱地说,伸出颤巍巍的一只手,把一个蜀锦小囊,递给阿史那皇后。独孤伽罗知道,那是乾隆朝传下来,宇文邕常佩在身边的一枚长方小玉印,上面刻的阳文“御赏”二字。/p
阿史那皇后双手接了过来,强忍着眼泪说了句:“给宇文邕谢恩。”“伽罗呢?”“在这里。”阿史那皇后把身子偏着,向独孤伽罗努一努嘴,示意伽罗答应,同时跪到前面来。“伽罗在!”/p
独孤伽罗站了起来,顺手拿着拜垫,跪向前面,双手抚着御榻,把头低了下去,鼻子里息率息率在作响。/p
宇文邕缓缓地转过脸来,看了伽罗一下,又把视线移开,他那失神的眼中,忽然有了异样复杂的表情,是追忆往日和感叹眼前的综合,不辨其为爱为恨,为恩为怨?/p
“唉!”宇文邕的声音不但低微,而且也似乎哑了,“我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好。”/p
听得这一句话,独孤伽罗哭了出来,哭声中有委屈,仿佛在说,到今日之下,宇文邕对伽罗还怀着成见,而辩解的时间已经没有了,这份委屈将永远不可能消释伸张。/p
就这时,宇文邕伸手到枕下摸索着,抖颤乏力,好久都摸不着什么东西。于是,阿史那皇后站了起来,俯枕边,低声问道:“宇文邕要什么?”/p
“‘同道堂’的那颗印。”阿史那皇后探手到枕下,一摸就摸出来了,交到宇文邕手里,他捏了一下,又塞回阿史那皇后手里。“给伽罗!”/p
这一下,独孤伽罗的刚低下去的哭声,突然又高了起来,就象多年打入冷宫,忽闻传旨召幸一样,悲喜激动,万千感慨,一齐化作热泪!/p
又想到几年负屈受气,终于有此获得谅解尊重的一刻,但这一刻却是最后的一刻,从此幽明异途,人天永隔,要想重温那些玉笑珠香的温馨日子,唯有来生。转念到此,才真的是悲从中来,把御榻枕旁哭湿了一大片。/p
这样哭法,阿史那皇后心酸得也快忍不住了,顿着足,着急地说:“你别哭了,行不行?快把印接了过去,给宇文邕磕头!”/p
“是!”独孤伽罗抹抹眼泪,双手从阿史那皇后手里接过了那一枚一寸见方,阴文大篆“同道堂”三字的汉玉印,趴在地上给宇文邕磕了个响头。/p
“起来,伽罗!”宇文邕又说,“我还有话。”“是!”独孤伽罗跪直了身子,愁眉苦脸地看着宇文邕。“我只有一句话,要尊敬阿史那皇后。”“我记在心里。”独孤伽罗又说:“我一定遵旨。”“好!你先下去吧!”/p
这是还有话跟阿史那皇后说。独孤伽罗极其关切这一点,但决无法逗留偷听,只好一步一回头地退了出来。等出了东暖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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