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思索片刻,折剑望着再次伸手向糕点的孙谨,忽然拍去一掌,同时说道:“你洗手了么?”
孙谨伸过去的手忽然被拍开,他的另一只手却在这一刻紧接着伸来。直接将碟子抄走。当糕点碟子被他端起,他的人也已经离了座,闪去一旁。姿态悠闲地抛起一块糕点投入口中,轻挪腮帮子慢慢说道:“那你昨天刮胡子了没有呢?”
折剑怅然摸了摸粗糙的脸颊。微微摇头似是自言自语:“这对我来说不是重点……”他的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紧接着疾步走去门口,伸手按在门板边沿。如同上一次开门之前那样屏息凝神片刻后,他手上才使出些力气,但只是把门拉开一条缝。
眯眼扫向门缝外的折剑脸上有一丝疑惑神情闪过,门很快被他完全扯开,一个碧色人影如烟一样飘了进来。
“师叔。”飘然入屋的碧色人影向着关了门刚刚转身的折剑行礼。
此人的年纪与屋内孙谨相近,也就十八、九岁模样。正值青春年少好年华。不过,若细看这个碧衣人,旁人应该不难发现,他与孙谨其实存在着许多不同。
他的举止派头更为斯文,并且他的双眸深处有与常人不同的一点剔透,这似乎是天生长成。而这一点异处使他在与人视线持平时,让人感受到一丝缕的凉意,不管他抬眸时年轻的脸庞上是不是挂着那丝习惯性的笑意。…
因而他习惯在与人交流时微垂着目光,这使他看起来态度比较的谦逊、甚至是自平身份,但他这样做。其实只是为了让旁人不要将他的天生眼神当做另一种不太美妙的情绪误解罢了。习惯长此以往,多年之后,他虽然长大成年。这种给人谦逊的感觉倒是被塑造得更深刻了。
但此时屋内的两个人对他而言,是尽可不设防备的,所以他能将视线抬起许多,他的脸上显露由心而发的笑容,他的双瞳中那天生的一点冰凝般的东西自然也似被阳光笼罩得化开,化成一泓清泉,虽然依旧不具有多少热度,却也不那么沁冷了。
“真是启南啊。”折剑再次自下至上将眼前正在向他行礼的碧衫年轻人扫视一遍,确定此时在年轻人的身上找不出一丁点易容过的痕迹。他的表情才松缓一些,温和笑着又道:“不会这么凑巧吧?宗门那帮撰单子的长老果真老糊涂了?”
“师叔慎言。若让伏剑师叔听见,对你恐怕又是横来一事。”听折剑戏谑上宗门里几个重要位置上的长老。乌启南脸上笑容一滞,“我们会在这里碰面,于我而言不是巧合。我是刚刚办完岳家庄的事情,洗漱后准备回宗门时,忽然接到的直接任务。施宗门令的正是伏剑师叔,估计他很快也会到这里来了。”
听完乌启南的叙述,折剑摸了摸自己那新长出一片胡茬子的下颚,淡淡说道:“那可真就不是巧合了,小孙跟你接到的事项基本一样。”
乌启南心下了然地点点头,侧目看了一眼已经搁下糕点碟子,并向自己走近一步的孙谨,他忽然想起一事来,转头问向折剑:“师叔,小凌的伤养得如何了?”
只这一句话,折剑就听出了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直言说道:“他恐怕不能来帮你们了。”话刚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什么来的顿了顿声,接下来再开口时,语气中就有了一丝自言自语的意味,“既然这一次的宗门召令是伏剑施发的,那么如果凌厉没有出雾山那趟子事的话,伏剑定然是要将他也叫上的。可这样一来,这事情就有些玄了,能让他把你们三个都找来才肯宣布的任务目标,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呢?”
“这……”
“什么?”
听了折剑的一番揣摩,孙谨与乌启南两个年轻人皆是神情微怔,齐声问道:“他连你也没有告知么?”
按照屋内这三人所在宗门的行事法则,在一般情况下,宗门会为每一个杀手加派一个接应人,接应人的任务要么是清扫事后痕迹,要么就是在事败时行使灭口职责,以确保事败的任务不会牵连到宗门的稳定。因而对于杀手每次将要行使的任务资料,接应人即便不会直接参与其中,也有获知详尽的资格,并且接应人往往会先一步得到这份资料。
半个月之前,折剑还是凌厉的接应人,凌厉出事后。折剑转到孙谨这边,仍然作为接应人的他当然有资格拿到这次地点在京都的任务资料。若算起辈分来,折剑与伏剑还是由一位师傅教出来的平辈。可孙、乌二人实在难以想象,为什么伏剑会连折剑都瞒得这么紧。
而如果一定要这两个年轻人琢磨这件事里头蹊跷处的诱因。他们只会再一次想到同一个地方,那就是折剑伏剑两位师叔之间持续了十多年的矛盾。…
这两个人对平辈的师兄弟都很友好,就连对辈分以下的宗门弟子也比较的照顾,但只要这两人碰到一起,那种友好关系定然瞬时消散。孙、乌二人,包括宗门中与他们同辈的弟子,在进入宗门后,对这两位师叔的记忆里。有一大半的印象就是伏剑对折剑的恶语相向,以及折剑虽不还口,却多以一种轻蔑意味还向伏剑的淡笑。
可是这两人的矛盾持续这么多年,至今还没有谁清楚知道,这矛盾的起因是什么。
但不管折剑与伏剑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伏剑也不该将这种矛盾牵扯影响到宗门的规矩上来,这可是犯了宗门大忌。倘若折剑是个心窄舌长之人,只要他立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