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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东天现出鱼肚白,也是京都宵禁解除的时间,徐客城与顾远二人就被阮洛以一种礼貌的方式,赶出了宋宅。
半个晚上,把宋宅搅得乱七八糟,事毕被主人家这样对待,其实是徐、顾二人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在回到客栈休息一晚上,直到中午两人恢复了精神,下楼吃饭时,对坐一桌的二人才感觉到,昨夜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细细想来,不对劲的地方有两处。
第一,阮洛的反应有些过于冷静了些。
第二,徐、顾二人直到几个时辰之后,才恍恍惚惚意识到,昨晚自己好像被谁耍了。
仔细回想昨晚追那疑似女贼身影的全程,明明有几处线索已经断了,那贼影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追踪范围,可在隔了一段时间后,消失的行踪又自己冒了出来?如果是那贼影想耍他们,可那贼影不是连逃避都有些吃力,几次险些被他们逮住么?在这样的窘迫情形下,谁还有玩的心思呢?
除非昨夜还有第四个人在场。只是,能将那贼影以及他们同门二人耍得团团转的,又该是何等武艺高强之辈?
如果真有这第四人存在,显然他不可能是那贼影一派,否则他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卖那个贼影好不容易逃脱的踪迹。但他也不像是阮洛一派,因为他明明已经掌握了那个贼影的行踪,却不肯自己直接出手,而是引他们这两个外人做刀。
如果对这第四人的假设成功,那这偌大的宋宅内部,未免也太复杂了!
综合这些设想,再看阮洛昨夜对他二人过于冷静的态度,徐、顾二人隐约意识到了一种可能,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就看见了对方眼中滑过一丝自嘲眼色。
服务态度极为热忱的店小二很快端来酒菜。一边叫菜名,一边麻利地摆上桌。顾远抬了一下手,阻止了店小二斟酒的举动,同时抛了一串十枚铜钱在店小二端菜来的托盘中。店小二躬身连忙道谢。很快退远了。
顾远这才拎起酒壶,先给对坐的徐客城斟满一杯,再给自己斟了半杯,一口饮尽。
似乎是在细细品味那半杯酒的滋味,搁下酒杯的顾远抿唇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学长,我们会不会真的闯祸了?”
徐客城目光四顾,瞄准了某个时机,指尖寒光一闪,捏着三根极细的银针往桌上三盘菜肴里快速刺过。然后捏着针的手垂到桌下膝上。听见顾远的话,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阿远呐,你弄混了,我们此次来南昭。是注定要闯祸的。”
“学长的话当然没错,但我只怕这次真将阮洛得罪了,事后不太好收拾。”似乎是品完了那半杯入腹酒水的滋味,顾远再才又给自己斟了一满杯。但这一次他并不急着喝,而是屈指轻轻一叩杯沿,视线微垂,看着杯中那道浅浅波澜迅速淡去。他亦语气极轻地开口道:“学长,其实早在我们出发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为什么院长选定同行的人是你呢?”
徐客城没有回答,只是毫无预兆的将话题错开,反过来问顾远:“你也觉得我跟你南下有些多余了吧?”
顾远摇头道:“不是多余。而是你所擅长的,似乎用错了地方。我感觉这是老师少有的一次判断失误,但即便他思虑一时失误,也应该有人能提醒一声才对。”…
徐客城端起手边的酒杯慢慢啜饮,然后他搁下空酒杯。看向顾远,语气有些敷衍地道:“你想知道,那等回去了,亲自去问老师好了。”
顾远目露一丝疑惑,又问道:“我以为你知道。难道你也没有感觉到,这一趟南下对你而言是不合适的么?难道你没问过老师?”
“在事情没办成之前,以老师的脾气,是不会将问题说得太透彻的。”徐客城的回答颇为模糊。
“你将老师的脾气学了个七、八成了。”顾远一晒,“不愧是我的学长。”
“你能不能放一天假不来涮我?”徐客城笑着推了一下手中空酒杯,顿声片刻后又道:“南昭的祸我们闯定了,只是莫把事情办砸了,回去又闯祸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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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回想起三年前与史靖的那场夜谈,当时两人之间的话语气氛也似今天这样剑拔弩张,很不融洽。然而史靖在那次不愉快的交谈中,至少还是给了她一个比较准确的时限,但……今天这场交谈算得上什么?
别再想更改时限了,她已经被他耍弄了几次,很难再投出信任了。
十二年前,林杉带着那小孽障离开京都的路上,史靖便有机会命令去送行的薛忠快下杀手。
若在那个时候动手,不仅可以比较轻松地一次性解决掉两个人,并且是将人杀死在离京已有几百里的郊野,在皇帝那边交差时只需说是遭了山匪劫杀,完全不用担心留下什么会牵扯到自己的麻烦——因为在那个战乱稍止却乱火未灭透的年月,建寨郊野的山匪还是非常猖獗的。
但史靖没有同意她的这个建议,并解释说至少要等林杉把那图稿交上来,再才好择机行事。
五年之后,这机会终于来了,史靖设法半路截获了从那遥远山村飞回京都的四季鸽,先于皇帝一步,将那短讯看了,得知林杉的图稿已绘至末尾,即将完工。与此同时,史靖安插在礼正书院一众夫子教习里的某一个人也开始着手准备了。
然而他们却在约定图稿完工的那一天,得知图稿被那小孽障玩火烧毁的消息。
当这个消息被秘密送回京都,到达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