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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弟认输了。”王泓连忙举手作投降状。
王晴脸上傲慢表情丝毫未减,先冷哼了一声,然后抱着威胁语调又道:“你若还要拿驸马的事儿嬉我,当心我把外面认识的狮吼女介绍给你见识见识,包管那声音能在华阳宫盘桓三日不散。”
“那真是太可怕了。”王泓垂下一只手揉了揉后背,脸上挂着笑容,眉头却蹙了一下。
王晴注意到弟弟的笑容有些怪,又见他伸手到背后。她记得刚才明明掐的是别处,便走近他身边,歪过脖子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撞哪儿了?”王晴见到弟弟背后紧挨的案几,立即就明白了弟弟这怪异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不等他回到,她也伸手到他后背,摸索着大概位置揉了揉。
“一点小擦碰罢了。”王泓垂下揉背的手,蹙着的眉也已推平,含笑又道:“人长大,就会觉得原来的屋子变小了。这殿厅还是原来的样子,可今后咱们也许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再这里嬉闹了。”
成长,何止是让这对姐弟俩不能像从前那样快乐地玩耍了。
若是在小时候,发现王泓在嬉闹中磕碰到哪里,身为长姐的王晴肯定会找到那处地方,扒开衣服仔细检查,确定没有青紫破皮了后,才肯放手继续玩。
到如今,哪怕是姐弟,也不能再做到这样亲密无间。
长大后,眼里熟悉的事物似乎都发生了改变,自己也丢失了一些东西,但同时又获得了一些东西。人亦无法做到一成不变,只能做到用心过好自己身处的某个阶段,尽到这个阶段身份的义务职责。
姐弟俩回到桌旁坐下,相顾无言。此时两人的内心皆涌现诸多念头,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实际上相差无几。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是嫁给一个无甚感情的男人,相敬如宾但也仅在于此的度过一生?还是娶进门一个无甚感情的女人,维系礼节式的婚姻携手在诸侯贵族面前出入成双?
因为今天父皇的忽然到来,谈到了一些话。姐弟俩在同一个时间,将两个似乎极为接近的人生大难题正式摆在眼前。
姐弟俩相顾沉默了良久,然后接近同时面现一丝微笑,动了动嘴角,但没有发出声音。
有一瞬间,王晴非常想告诉弟弟,三年前在卫河边上,她遇到的那个为了救溺水的她而吻了她的少年。至今每每想到那个充满湿意的温,她都会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虽然,她早就从医家女叶诺诺那里证实。那个吻只是激人恢复呼吸的一种救人方式。
虽然明知其理,可她为什么依然会忆之心动?虽是救人与被救的关系,但那一刻俩人有了肌肤之亲,却是事实。
王晴当然相信弟弟刚才说的话,她的两个弟弟如愿一齐出手相帮。立即能改造一个平民男人的家事背景,并将其打造成京都商界一颗新升明星。在当今京都,商界中的翘楚,在身份等级上并不比名士高学者低多少。
但关键是,那个少年是否也像她念念不忘他这般,也一直还记得她呢?这种心悸的感觉,是否就等于爱了呢?
在同一瞬间。王泓也非常想告诉姐姐,他的心里,早就藏了一个姑娘。
姑娘的身份,不过是华阳宫众多奴婢中的一员。但这个婢女除了与华阳宫那批旧的奴婢一样,使唤得极为妥帖顺手,她还有一点其他奴婢皆不能比的地方。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触碰到了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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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婢小星,真实全名洛星儿,但与她共事多年的宫婢旧人都未曾知道,她原来姓洛,还有个正式名字。一直以来。大家都习惯喊她“小星”,似乎一致忽略了某个问题。但洛星儿自己片刻不能忘,自己是洛允耿的女儿,混入皇宫是为报仇来的。
洛允耿是前朝天运七年中的进士,寒门学子一跃成仕途新星,在当年也算幸运的了。然而洛允耿入仕四年,勤恳务实,再获幸运地由上官推荐拔擢至户部侍郎位置,哪知上任不到一年便获罪入狱。数番用刑拷问,最终至外伤糜烂,夜半突发高热死于狱中。
这案子在当年成了一个哑案。天运年间,朝政已经腐朽到极致,国朝大脑只在勉强维持运作,连刑部主官都懒得在这案子上多费丝毫脑力,将这个漏洞不少的案子草草盖印封藏。
但洛允耿在入狱之前,头脑还是清醒的时候,他告诉了妻子一个账本。在洛允耿入狱的那一天,妻子便带着账本和独生女儿趁夜逃离了京都。洛允耿则果真如他自己所料,在狱中被酷刑折磨死去。
多年以后,大周朝覆灭。驻北王家大军入主京都,改朝换代。又过半年,新君正式立号登基,但新君并未立即着手清洗朝野上前朝遗留的权党隐祸,反倒是后宫遭遇大震荡,近千余名奴婢和近百名前朝灵帝的嫔妾被驱逐出宫。更古怪的是,在排除了这么一大批旧奴之后,新君又在民间收录了一百多名流难少女,填补进了后宫,但只充当奴婢。
洛允耿遗世的独生女儿洛星儿便是借此机会,混进皇宫,又在几经竞争选拔过后,被分配到了华阳宫。
在居住着一位孱弱皇子的华阳宫里待了数年,洛星儿平时扮演着婢女小星的身份,服侍主子的事一直做得中规中矩。而私下里,她则在借助父亲多年前留下的那本账册,片刻不肯停歇的开始查当年联手诬告父亲的那些个仇人。
洛星儿在随母亲逃出京都以后,便拜师学艺苦练了数年的轻身纵跃功夫。显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