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番简简单单的交谈,但韩健已经感觉到杨洛川这只老狐狸是准备出手了。一直在洛阳隐忍了一年时间,杨洛川还是按耐不住他心中原本就存在的野心,现在趁着洛阳空虚,北方战事着紧,至少也是想图谋自立,回到他掌握大权的豫州。甚至是图谋洛阳城和魏朝的权柄。
“南王送女色到东王府,似乎是不太好。”韩健面色仍旧很平静,说了一句。
杨洛川笑道:“贤婿多虑了,此事老夫不与苁儿说,也不为外人道,别人怎会得知?”
韩健心中冷笑,杨洛川今日宴请了这么多三山五岳的人来,他自己身边还有不少是韩松氏眼线的侍卫,这事情想瞒就能瞒住?他本无意去收一个连样貌都没看清的女子,但现在杨洛川有意安插眼线在他身边,他索性就让杨洛川“如意”一次,也好让杨洛川这只老狐狸放松警惕。
“恭敬不如从命。”韩健拱手相谢道。
杨洛川很开怀,又要拉韩健畅饮,韩健起身道:“如今朝政繁忙,在下恐怕也要先行离去。”
韩健的话立刻引起在场之人的议论之声,一个个山野之人似乎都有要为杨洛川出头的意思,觉得韩健这么不识相,接受了美女就要离开,实在是太不给杨洛川面子。
杨洛川话都已经说完,他自己是不在乎韩健走不走的。倒是笑盈盈起身相送。
韩健与杨洛川并行,而杨洛川送给韩健的女子,则在两名女子作陪下一同出来到门口。杨洛川道:“贤婿,国事也勿太操劳,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今陛下已将朝政交给贤婿,贤婿也不能将自己的身体拖垮,那恐怕也非百姓之福。”
杨洛川一副很正色的模样,说起一些大道理来也是道貌岸然的模样。韩健没有去与杨洛川细究这些问题,点点头,要上马。这时候南王府也将马车送过来,除了杨洛川送给韩健的女子,连同送女子出门的两个舞女也一同上了马车,这意思已经很明显。杨洛川已经一并将三名女子送给了韩健。
“南王,告辞。”
韩健骑在马上,与杨洛川拱手告别。等与侍卫一行带着马车离开南王府的地界,韩健不由也有些想不到在哪里安置杨洛川送给他的女子。
接进东王府是不可能的,他常去的皇宫和宁绣言那里也不适合安置。开始时候不觉得,现在倒觉得是个烫手的山芋。无论是家里的女眷知道,还是杨瑞知道,又少不得发一些小脾气。虽然他根本就无意与这女子之间发生什么。
“少公子,人……”
将要回东王府,侍卫也觉得不妥,上前来问询人的安置情况。
“送到城西凌安坊北四官所去。”韩健交待了两句,送去的地方,只是东王府下一处很不起眼的府宅。平日里当作仓库用,很少有人过去。
马车将走。韩健甚至都没过去瞧一瞧那女子的模样,便直接回到东王府去。
……
……
虽然他去了一趟南王府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可在之后两天,他进宫去与杨瑞说事情,杨瑞竟然也没说及过此事。
直到三天后,杨瑞才无意中说道:“……加上南王兵马留守洛阳……”
本来韩健正在窗前看着外面成堆的积雪,院子里的雪虽然扫干净,但屋瓦上还是有不少。杨瑞的话他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到这一句才转过头来,看着没觉得如何的杨瑞。
“南王调来洛阳的兵马。路上出现耽搁,而且只有五千散兵游勇。瑞儿你不知?”韩健道。
“啊?”杨瑞稍微吃了一惊,道,“何时的事?是夫君你去南王府失守。南王说的?”
韩健点点头道:“南王在府中宴请一些山野的隐士,却也不知这群人何时进到的洛阳,他似乎野心勃勃,有回豫州重新执掌豫州军政的打算。”
“哦。”杨瑞再次点头,却也带着几分沉思道,“如今洛阳城防不闭。但凡有路引之人皆可进到洛阳来,南王府的情况,夫君就没派人看着?”
韩健心说看倒是看着,可杨洛川府中平日里也是有人进出的,谁会去管那些人到底是谁。毕竟不能像监控一样随时随刻都了解府中的情况,要盯着也是在外面。那些隐士的到来,的确也有不寻常的地方。他之前把注意力放在杨洛川所说的豫州可能会发生的变乱之上,却未曾去细想这些。
“那些隐士倒也不会有多少麻烦。倒是南王说及镇南侯与他断了联系,且有自立之可能。”韩健道。
“杨洛川到底是怎么个人,夫君不会不清楚。如今正是豫州势弱之时,他如此说也无非是让朝廷掉以轻心罢了。”
韩健听杨瑞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忽略了镇南侯真的会带兵往洛阳来这种可能。
杨洛川拿自己作为人质,一直留在洛阳,其实整个豫州的军政大权,仍旧在其手上,而并非真正归到朝廷管辖之下。韩健也是一直忙着北王府战事之事,对于这个也未曾去细想过,现在想起来,杨洛川应该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试图重新回他的豫州,当他的南王,继续与朝廷分庭抗礼。
随着北王府已经彻底失势,朝廷只要能击退鲜卑人的入侵,拿下北川城是很有把握的事。现在西王府那边却一直按兵不动,也让杨洛川感觉到,要是再不出手的话,他可能真的会老死在洛阳城。设身处地的想,杨洛川现在也感觉到自身的危机,东王府和朝廷的势力越强,将代表着像他一样曾经割据一方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