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之西,小川口之南二十里外的南王军大营。南王军主帅镇南侯黄仕琅准备着第二天的战事,北王军主力都被东王军吸引到洛阳南路,反而是将洛阳中西路让开,给了南王军可趁之机。
黄仕琅身边立着一名年轻人,是黄仕琅的二子黄义成。黄义成这次随军北上,当的是黄仕琅的副手,但本身黄义成已是名镇一方的大将。
&亲,昨日南边传来消息,说是江都兵马拔营后撤,而且分了十几路之多。”黄义成道。
&黄仕琅看着洛阳周边的地形图,点头道,“为父也有所闻。”
黄义成道:“此事我怎都想不明白,为何江都兵马一路北上,却到了洛阳之南,眼看要过伏牛山却退兵?”
黄仕琅抬头看了眼外面,大雪仍旧。心中像是在想着什么,说道:“明日我军将侧击宜阳,军中上下兵马粮草也都已准备妥当?”
&亲放心,我已着人仔细查验。况且而今北王军早已士气不存,宜阳一战,我们几可获胜。”
黄仕琅微微摇头道:“义成,你已三十有九,跟随为父征战沙场也有些年头。难道东王军的这点算盘,你都看不出来?”
黄义成脸色有些惭愧,他还真没觉出东王府这招撤兵有什么“算盘”在内,在他看来,东王军的撤兵彻彻底底是一个“昏招”,不但是不战自退挫了自己的锐气。而且退的也没有章法,化整为零,等于是给北王军分而全歼的机会。
&亲,孩儿……实在看不太懂。”黄义成诚然道。
黄仕琅叹道:“为父且问你,而今这形势,三家兵马进洛阳,北王军独木难支。东王军需要连老底都露出来,与北王府拼个你死我活?”
&黄义成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黄仕琅再叹道:“而今这形势,东王府无过便是功。完全不需与北王府正面一战。只要避开北王军的锋锐。北王军只能谋求退路,决死一战反而会暴露其短,得不偿失。”
黄义成点头,会意道:“父亲是说。东王府而今已无恋战之心?”
&非如此。”黄仕琅指了指地形图道。“这洛阳的地形。不同豫州,洛阳四面环山,北面又临大河。山川险峻,可谓易守难攻。北王军深入洛阳腹地,仍旧攻不下洛阳城,本身气势已弱。此时一场大雪,正是撤兵的好时机。你等看,若然北王军撤兵,那江都的兵马,必然会去而复返,或许比我们还要更快抵达洛阳城。”
黄义成虽然对黄仕琅的话有几分怀疑,但他还是保持了谨慎。
黄仕琅的分析可说很在理,现在江都兵马只需要退,便算是胜。这种情势下,江都兵马去决战那才是傻子。
黄仕琅叹道:“江都军中,能将时局看的如此透彻之人,却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难不成真是东王这黄口小儿?”
正在二人说话间,传报者前来。黄仕琅抬头看了眼,恢复正色,道:“让人进来。”
传令官抵达黄仕琅面前,行礼道:“将军,北王府兵马已动身北撤,从洛阳东路往黄河方向而去。”
&黄仕琅点了点头,目光仍旧落在洛阳周边地形图上。
洛阳以东的区域,并不在南王军所能干涉的范围,而西王军一路北上也过了黄河,要阻击北王军的主力兵马,非东王府林詹所部不可。也只有林詹的兵马,距离北王府北撤的路线很近。
&去罢。”黄仕琅道。
&传令官领命而去。
黄仕琅比划着地形图,他还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北王军既然选择撤退,却等于是直接走东王军控制范围,这是准备在北撤途中,与林詹所部展开硬碰硬的较量?
&亲,北王军果真撤了。”黄义成道。
&黄仕琅叹口气,“看来,这一年多来的乱事,也要告一段落。”
&亲缘何如此说?就算是北王府撤回河北,仍旧割据河北之地,关中也为西王府所窃占,女皇归朝,对四家藩王也形不成太多影响。”黄义成一脸不解说道。
黄仕琅道:“义成,要放眼去看。这整个战局之下,你难道看不出跟一年前有何变化?”
黄义成打量了一下军事图,最大的不同,是江都所控制的范围。从原本的江都一隅,到而今挟制豫州之地,北到山东河南,西北可延伸至洛阳。可以说,这一年来,最大的改变便是东王府。
东王府从原本割据一隅的最弱势力,一跃成为几家藩王中最大的一支,而且有取杨氏而自立的倾向。
黄仕琅道:“而今南王仍旧为东王府所挟,南王府名存实亡。这般境地,西王府又只顾眼前利益,与北王府争夺河北之地,完全忽略了最大敌患。不出一年,江北恐怕再无藩王之隐患,却也要改天易主了。”
黄义成听出来父亲话中的意思,这是在预言一年之后,西王府、南王府和北王府,甚至是东王府将不存,因为东王府将成为江北真正的主人,到时候东王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或者是将天子废掉而自立。
&亲,那我们……先江都兵马一步,攻下洛阳如何?”黄义成眼睛闪着精光道。
黄仕琅摇头道:“北王府用数月时间而不得,我们区区三万兵马,谈何容易?就算得手,连南王都为人所挟,以你我父子二人,难道能号令天下诸侯不可?”
黄义成脸色有些尴尬。虽然他是南王府三黄之一,但说到底,他的功勋不及兄长,更不及自己的父亲。只是他幸运一些,比他的侄子黄烈有胆有谋,才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