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都快急死了,哪里有空再管闲事呢?
大妈说:“就是一个小忙,梓娘娘说了,非你不可。/36/36575/”
既然阴神亲自开了口,她就知道我一定会答应。
刚才她让我不必下跪,自然是知道我守宅人的身份,爷爷说过,我们守宅人,连神明都要忌惮几分,她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我点头:“好,什么忙。”
大妈说:“请跟我来。”
她带着我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间院子门前,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迎了过来:“秦姨,你终于来了!”
这个叫秦姨的大妈点点头,把我领了进去:“孩子呢?”
“绑凳子上了。”女人哭着说:“她刚才差点咬了舌头。”
秦姨担心得不行:“我早叫你们盯紧一点,还好没出事,快,快带林师父进去。”
我被莫名其妙地引进了一间民房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校服,被绑在了椅子上,孩子她爹就坐在旁边,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女孩满脸是汗,头发油腻腻地黏在脸颊,她的眼珠子向上翻着,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苹果肌却僵着微微地抽动,模样十分怪异。
我问:“是中邪了?”
秦姨点头:“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驱走了,那邪祟又会回来。”
我转身跑到厨房去盛了一碗米,这米,一点阴气也没有,反而透出一股妖气。
这妖气有些特别,我从未见过,不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沾上了妖。
我踱步到女孩面前,她张着嘴,流着哈达子,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这让我想起了莽子,莽子的魂魄也是这样痴痴傻傻的,而且他的肉身在哪儿,我也还没找到。
我问女孩的母亲:“她是什么时候这样的?”
“三天前。”
女人告诉我,三天前,女儿小玲放学后回来后,就有点不对劲,当时只说是头疼,她还以为是感冒了,就给小玲喂了一颗感康,让她睡一觉。
睡到半夜,女人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过去一瞧,就看见小玲躺在了地上,一只脚被举了起来,黑暗中,就像有人在拉着她的脚往外走。
她赶紧去护住,却发现那股力道大得出奇,一百多斤的人压在女儿身上,也没法阻止。
后来是怎么拉住的?
是门口的门槛!
“是门槛拦住了小玲。”女人说,天亮后,那股力量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去庙里请了梓娘娘,梓娘娘却不愿救她,说是她自己惹的祸。我们也不知道女儿犯了什么错,又是生病又是被人半夜拖走,现在还中了邪。”
连梓娘娘都不能出手相救,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想起秦姨的话,解决这事非我不可,难道跟守宅人有关?
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小玲三天前穿的是什么衣服,洗了吗?”
“洗了。”
“那鞋呢?”
“鞋没洗,是这双。”女人拿了一双粉红色小凉鞋给我,我翻开鞋底,用棉签刮下了上面的红土,问了小玲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将泥土塞了进去。
折好了黄纸,我跑到院子里,将纸绑在了一只大公鸡的腿上:“天地同生,散而成气,通天达地,解吾疑云!”
拿出祖传的照妖镜让小玲吹了一口气,又在院中摄取了月光,照向了公鸡的双瞳。
原本活蹦乱跳的鸡,被光摄住之后就变僵了,那双乌黑色的鸡爪子一起一落,张开腿就朝屋外走去。
我将小玲的气渡给了它,借鸡的眼和脚,重走一遍小玲三天前走过的路。
那鸡僵硬地走出屋子,顺着小巷雄赳赳地迈着步子,弯弯绕绕许久后,在一处破旧的小巷前开始绕起了圈圈,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我站在巷子口,看来,是这儿了!
蹲下身,我发现里面的石板上有一些红土,这不就是小玲鞋子上的红泥吗?
她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朝巷内望去,里面是一个死胡同,那里原本有一扇拱门,却被砖头封死了,砖的颜色较浅,与门框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在那封住的门外,静静地放置着一对石狮子,虽然只有膝盖这么高,却雕工精细,体态健硕、威猛无比。
自古以来,石狮子就被人们看做瑞兽,放置在门口不仅可以辟邪,还可带来祥瑞之气。
这狮子也是有区别的,北方的北京狮,狮头饰鬃髦,颈悬响铃,气质庄严;南方的献钱狮乖巧可爱,招财进宝;广东的潮汕狮,鼻大嘴阔,怒目圆睁……总之,各地的石狮因地域、风俗、审美不同而造型不同。
在巷子里的这对石狮,我一眼就瞧了出来,是白马镇特有的“喜狮”!
白马镇的喜狮,通常都是雌雄搭配,雄狮从头到脚遍布卷毛,头大身小,嘴巴张开衔着玉如意前来;雌狮体态造型优美,颈戴银铃,右前足踏一金元宝。
这狮子看着就喜庆,讨人喜欢,故此得喜狮的美名。
在过去,江城一些大户人家,要想请得一对“货真价实”的喜狮,需亲自去白马镇上找师父打制,请林家守宅人开光点睛。现在,很少有人会放置石狮在门前了,这喜狮也就鲜少见到了。
我一边靠近,一边弯腰查看,这喜狮已有些年头了,周身长满了青苔,喜狮的乖巧早已消失不见,一股戾气从地下渗出,笼罩着周身。
看来,这对石狮子在暗无天日的小巷中待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