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很久,我耳边一直都是嘟嘟声,直到语音提示稍后再拨,我才反应过来。/40/40386/
之后我又接着打了两次,还是没人接听。
看来,电话的主人很忙,希望对方看到未接能给回个话。
至于爷爷去哪儿了?谁知道呢?
爷爷让毛金水带走,就是不想让我找到,我也省点力气,索性不找了。
这次,我费了大力气回来,人没见着,只得了一个号码,想想真有点憋屈。
晌午肚子饿了,我留在家里吃了一顿饭,饭后拿了几万块给二婶,她见到钱高兴得合不拢嘴,死活让我留下住一晚,我不想久留,趁着天色还早,骑着小电驴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天色渐晚,我寻思着先找个小村子落落脚,给车充充电,明天再接着上路。
可是今晚奇怪得很,我沿着来时的国道一直骑,一直走,别说村子,连个人都没见到。
骑着骑着,天色暗了下来,小电驴的电量已经见底,怎么办?
实在不行可以靠双脚,电驴也能推着走,但我身上背着几十万现金,万一半道上遇见抢劫的,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把装钱的背包背在胸前,沿着马路慢悠悠地向前走,周围是一人高的芦苇荡,看样子是到了鸭塘了。
鸭塘是林溪村附近的一个水塘,这里水草丰沃,以前常有野鸭在此繁衍,所以叫鸭塘。后来,野鸭子被人吃完了,这里就成了一滩无用的死水,偶尔会有村民过来钓鱼玩玩。
我为什么会记得鸭塘?不是因为野鸭,也不是因为芦苇,而是因为一个故事。
八十年代那会,林溪村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十七岁的儿子,那个男生长得俊俏,个子也很高,从小就是读书的材料,所以父母一直把他当状元培养,很小就送去江城念书。
哪知等烁读傻了,成了个书呆子!
有一年放暑假,他骑着自行车回来,后座上绑了一堆暑假作业,还有一本泰戈尔的诗集,沿着水边的小路骑行,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给骑到水里去了,作业和书全都沉到了池底。
按理说,作业没了,像我这样的学渣举得双手叫好,终于有正当理由不写作业了!但人家是好孩子、是学霸,为了把作业捡回来,他一趟一趟地下水、打捞,把作业放在岸边摊开了晒,也不知道打捞了多少回,岸上踩满了他来来回回的脚印。
几本作业是找回来了,但还有一本泰戈尔诗集没找到,他一遍遍下水,一遍遍找,最后淹死在了水里,也没找到诗集。
从那以后,很多走夜路的人,都会在鸭塘边上听到一个念诗的声音。
海水啊,你说的是什么?
是永恒的疑问。
天空啊,你回答的话是什么?
是永恒的沉默。
我的存在,对我是一个永久的神奇,这就是生活。
神的清晨,在他自己看来也是新奇的。
……
如果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在校园里听见这样的念诗声,是快乐的。
但如果是半夜三更,在一片荒芜的芦苇地里,听见水塘边传来念诗声,估计每个人都会毛骨悚然吧。
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我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因为鸭塘联想到了这个书呆子鬼,总觉得周围冷飕飕的,夜风一吹,芦苇哗啦啦地响,好像有人正朝我走来,脚步声很轻,跟沙沙声莫名地一致。
我告诉自己,别给自己心理暗示,咬着牙走过这一段,前面是就林溪村了,到了村里,一切都好办了。
可是路,就是这么漫长。
我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怎么走,都还在这条县道上。
而且怪异的是,几天晚上,一辆车也没有……
“神爱人间的灯光甚于他自己的大星!”
远处,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打了个激灵,不会那么倒霉吧!
“晚霞向太阳说道:“我的心经了你的接吻,便似金的宝箱了。”。”
声音好像离我近了点。
又一句诗传来,我感觉来人跟我不过几米的距离了!但因为有芦苇的遮挡,月色又比较暗淡,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从芦苇里冒了出来。
我开始加快脚步,每走一步,沙沙声就响起一道,面前的马路是那么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因为害怕,我的手和腿不自觉抖起来,推车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停下,如果停下,很有可能就会被身后的妖魔鬼怪抓到水塘里淹死。
走了一段路,那个幽幽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后脑勺:“黑夜呀,我感觉到你的美了。你的美如一个可爱的妇人,当她把灯灭了的时候……”
我的小电驴车灯,闪了两下,熄了!
周围陷入了短暂的黑暗,我借着月光,拿出照妖镜往后一看,看到了一张泡得溃烂的脸,脸上戴着一副厚重的眼睛架,镜片碎了好几块。
看到他,我整个人都炸了,丢下小电驴撒腿就跑,跑着跑着,马路消失了,我跑进了芦苇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在里面转悠,跑到最后,我实在跑不动了。
“你爱咋地咋地,我不行了!”
身后跟着一团阴气,他嘴里的诗一刻也没有停过,等他追上来时,在我耳边轻轻问了一句:“同学,你看到我的书了吗?”
一瞬间,我有种想哭的冲动,爷爷教我的那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