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郭主簿说话,拿奉三郎便抢先介绍道:
“这位韩公子,祖上便是韩忠献公,名门之后,如今又是宫中贵戚。”
茅庚不知道什么韩忠献公,陈亮却是知道的,韩忠献公就是韩琦,至于宫中贵戚,那一定便是韩诚一门,韩诚娶高宗皇后的妹妹为妻,高宗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吴太后,韩诚的儿子韩侂胄又娶吴太后的侄女为妻,来的这个韩公子莫非就是韩侂胄的公子!不过陈亮对俗称为外戚的这些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鼻腔里哼了一声,只是朝郭主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茅庚毕竟不像陈亮那样自负,哪里敢瞧不起皇亲国戚,不管他是哪门子贵戚,本着和谐相处的原则,咱都得给足面子,当下就招呼道:
“原来是韩公子,韩公子要不要也来试试身手?”
那韩公子对茅庚陈亮隔网打毽子本就很是好奇,此刻听茅庚这么一招呼,倒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场中,接过球拍,口中说道:
“如此,在下就试他一试。”
转过头就朝对面的陈亮示威道:
“陈同甫,在下虽然没有这么玩过毽子,不过与你对阵,却也不怯,来吧,就让韩某与陈同甫玩一场。”
陈亮却并不开球,只是问道:
“你是韩侂胄甚么人?”
那韩公子答道:
“他是我伯父,在下单名一个午字。”
陈亮一甩拍子,傲然道:
“哦,原来是韩午公子!只是老夫打球累了,你们玩吧!”
然后陈亮就走出了场地,弄得韩午倍觉尴尬,奉三郎见状,倒也乖觉,立时走进场中,捡起球拍,朝韩午招呼道:
“韩兄,在下来陪你玩玩,毽子如此玩法,在下也是初次,来来来,在下来领教一下韩公子的高招。”
茅庚听说“韩侂胄”三字,一时有些发愣,茅庚只是知道这个韩侂胄是南宋一代权臣,号称南宋四大奸臣之一,老师讲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的时候,就特地讲到了这个韩侂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字形奇怪的“侂”字,老师在黑板上将它的拼音“tuo”标出,所以茅庚对这个侂字印象颇深,至今还能记起。
也不知韩侂胄究竟是什么时候发迹,现在又居何官职,反正人家的靠山是太后,韩家的人绝不能轻易得罪,谁知这韩午来这里是何目的,心道陈亮为人也太倨傲了一点,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韩侂胄的人啊。
不过茅庚随即就被韩午和奉三郎场上打羽毛球的表现逗乐了,奉三郎的表现尤为可笑,他那动作跟后世初学羽毛球的女生好有一比,而韩午打球也是毫无章法,往往球没有打到,劲儿却使得特别足,常常是用力过猛,不是击球不中,便是将球打飞,一时间笑料百出,引得围观的人哄笑连连,而场上两人却玩得十分痴迷,对哄笑声丝毫也不以为意。
茅庚和陈亮此刻已经和郭主簿站在了一起,郭主簿脸上也挂满了笑容,茅庚顺势问道:
“郭大人,这位韩公子到此,在下不知道要如何招待,还请大人示下!”
陈亮出言却远没有茅庚这么客气,反而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位韩公子不在临安享福,却跑到这里来,意欲何为,郭兄快快说来。”
郭主簿也拿这韩午有些挠头,韩午的来头甚大,的确算得上皇亲国戚。但连他的父亲韩仰胄也不过才是一个从八品的承直郎,他的伯父韩侂胄也不过是挂了一个汝州防御使虚衔的知阁门事,品级虽说是从五品,但纯粹是出自恩荫,这样的出身,自然要受到正宗科班出身文官的歧视,在孝宗朝,外戚几乎没有干政的机会,韩侂胄、韩仰胄兄弟对于地方上更无什么影响力。就算这样,郭主薄一样得罪不起。
虽然郭主薄曾经与茅庚有些芥蒂,但韩午既然通过奉三郎找到自己,要让自己引见茅庚,郭主薄也只好放下尊严,陪他们来走一遭。
郭主簿见陈亮动问,连忙表白道:
“不瞒二位,韩公子此来,是来买时表的。在下只是替他引见一番。两位不要误会,别无他意。”
茅庚一听,敢情是客户来访啊,口中连忙说道:
“哦,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今晚便由在下做东,请郭主薄、韩公子、奉公子三位,如何?对了,同甫兄也一起作陪吧!”
陈亮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口中说道:
“这个姓韩的不过十五六岁,不过就是一个嘴上没毛的纨绔子弟,易生用不着这样礼遇。”
郭主薄对于陈亮的狂傲,早已是领教过了的,倒不觉得陈亮这样说有什么不妥,仿佛大宋的名士就理所当然要鄙视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一般,只有茅庚觉得陈亮这厮这番做派很不给人家面子。茅庚连忙拉过陈亮到一边,低声说道:
“同甫兄,这位韩午乃是我们的好主顾,不可慢待啊!我们烧制的琉璃瓦,要想皇宫能用,你难道能指望当今的官家吗!”
陈亮一时没有弄清这个韩午与皇宫用不用琉璃瓦究竟有什么联系,便问道:
“易生难道指望韩午这小子么!”
茅庚有点傻眼,心说陈亮你咋就不开窍呢,你难道不知道富二代的钱是最好赚的吗!至于皇宫消费的道道,还得跟陈亮点开那层窗户纸。茅庚只好耐心地说道:
“同甫兄,不要忘了,高宗当了二十四年太上皇,而且他这个太上皇是大宋最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