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茶叶实行榷茶之法,也就是茶叶由官府专卖,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茶叶走私屡禁不绝。自从蔡京改革茶法,政府通过茶引管理榷茶,茶引的发卖和勘验十分严密,走私因而变得艰难起来。
只因政府印造和发卖茶引时皆备有合同底簿,京师茶务及各州县合同场依据合同底簿勘验和回收茶引。都茶务是唯一的卖引机构,私造茶引便是死罪。
此外连笼篰都是官府定制好的,造好后用火印熏记题号,防止伪造。贩茶者购得茶引后,由税务官发给专用的笼篰,向茶场买茶贩卖。笼篰大小有定制,“若制造不如法,杖八十,增损大小高下者杖一百”。“客人贩茶辄用私笼篰杖八十,若增损大小高下者,加二等”。
蔡京搞的这一套,可谓相当严密,虽不能根除茶叶走私,但走私的规模,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走私规模一大,很快就会露馅。可以说,这套专卖的办法确保了官府每年都能收到可观的茶税。若是发现大规模走私茶叶,大宋的打击力度是绝不含糊的。瞿赖三走私茶叶,早已不是小打小闹,已经带有武力走私的性质,要不是朝廷对瑶人走私尺度宽松,只怕瞿赖三早就上了黑名单了。
这是一条不归之路,如此走私下去,瞿赖三最终会成为朝廷剿灭的对象,所以,瞿赖三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
这瞿赖三并非脑子有病,恐怕他也自知注定难有好下场,于是干脆打起造反的主意,只可惜这点实力实在可怜得很,守在山中还好,要是反出山中,不几天就会被大宋扑灭。
自己可不能陪着他们殉葬,第一,得想办法让苏家、扶家、顿家知道自己被瞿家峒绑来了,苏家在瑶人中间历来说话有影响力,或者瞿家峒也要卖苏家的面子的。至于要不要让官府知晓,茅庚想,如果许县令获知自己被绑至瞿家峒,会不会顾忌瞿家是瑶人而投鼠忌器,嗯,牺牲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做官的在利害得失面前,从来都不讲道德原则的。
不管怎么样,这得让苏扶顿三家知道自己的去向。
在这山中,可又有什么法子传出消息呢?
这一日,茅庚终于有了主意。
向以轩听说茅庚有计谋要献给瞿峒主,立即就带茅庚来到了瞿赖三的大寨厅中。
瞿峒主一听茅庚主动献策,笑容满面,以为这位茅先生至此已经心悦诚服,便亲切地问道:
“茅军师有何良策,请赐教!”
哎呀呀,这就连军师都叫上了!其实瞿赖三是个走私贩子,做走私贩子的时候头脑还是清醒的,只是这些年被峒主峒主叫来叫去,野心膨胀起来,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茅庚道:
“峒主叫在下---那个军师,在下愧不敢当!在下在这里---那个盘桓了四五日,略略知晓了峒主大寨的情况,在下觉得,峒主当下要做的事,就是九个字。”
“哦,哪九个字?请茅先生教我。”,这家伙礼数倒是周到。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升送给朱元璋的九字真言,茅庚其实很想改上一改,改成“高筑墙,广积粮,不称王。”,不过茅庚还没有天真到那个程度。
“这九个字如何讲?”,九个字玄虚得很,峒主当然不明白。
“目下峒主实力尚不足,理当卧薪尝胆,暂时忍耐,积蓄实力,恕我直言,以大寨这点甲仗粮草,要想成事连一成---那个成算都无。须得等到三年五年之后,那时兵精粮足,才可谋事。这‘高筑墙’,就是采取守势;‘广积粮’换一句话就是先赚钱,有钱才能招兵买马;‘缓称王’嘛,就是暂时不要招惹官府。故而在下觉得,此后一段时间峒主应该---那个低调行事,茶商之事不妨暂时放他一放,免得惊动官府。”
向以轩却道:
“茅先生不是说要先赚钱嘛!这茶商之事就是为了赚钱,若是断了茶商收入,只怕维持都难,哪里还能招兵买马?这却有不妥。”
“这九字方略,都应在一件---那个营生上,要是峒主---那个做起这项营生来,便事事都妥了。”,茅庚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摸到汗珠,这忽悠人之事虽然是不得不为,还是紧张啊。
“是何营生?”,连姓盘的左甲首领也好奇起来。
“这个营生,就是造板砖的营生。”,茅庚抛出自己的诱饵。
“板砖又是何物事?”,还是姓盘的在问。
“就是砖头,不过这种砖头,并不像青砖那么厚,故而叫做板砖。这板砖做出来之后,第一便可拿来高筑墙,高筑墙嘛,就是为了守住山寨,能守住山寨才可以说别的,这板砖又是极好的守寨利器,板砖无敌,只要人手一块板砖,任是再牛的人,也怕这板砖拍去。诚所谓,板砖一出,无与争锋。”
茅庚此时沉浸在后世论坛大拍板砖的情境之中,论坛上无论何方大神,别的可以无所谓,惟有板砖不能无所谓,板砖拍来,连大神也要退避三舍。当然此板砖不同于彼板砖,茅庚其实是觉得要忽悠这里的人烧制板砖——也就是红砖,走私茶叶那是杀头的事,烧红砖靠劳动合法赚钱,有自己指导,板砖烧得又快又好,还成本低廉,板砖便会由此大卖。然后苏家、扶家、顿家再是迟钝,也能知道这必是自己在背后使的法子,然后嘛,自己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