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中,茅庚得知,姜夔遇上陈亮,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陈亮如今身体力行,已经是大宋白话文的倡导者与实践者,在通俗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话说这也是有其基础的,陈亮的词,如“不见南师久,漫说北群空”就明白如话,陈亮转而写白话文,其实也不算风格突变。
陈亮与姜夔一席深谈,终让姜夔明白音乐也要走同样的路子,要让自己的音乐也像陈亮的,须得让普罗大众喜闻乐见,有市场号召力才是王道,三元楼最近的风头压过金翠楼就是例证。
此后姜夔与陈亮借着酒意,合作演绎过《沧海一声笑》,感觉倒是不错。又从孙菲儿那里得了《一剪梅》的新曲,姜夔将《一剪梅》曲子稍作修饰,便更见神韵。因而在陈亮看来,如此下去,姜夔异日就算不能入仕,只要有觉悟肯改变过往的风格,姜夔新曲也必能热卖。
关于护航一事,茅庚和陈亮商议良久,决定先找韩侂胄。通常,每一个难说话的领导身边,都有一个好说话的左膀右臂,目前的韩侂胄就是这样一个好说话的人。
韩侂胄出自名门,靠的是恩荫入仕才混到今日的地位,对于名重一时的陈亮,素来是带有仰望之情的。且不说而今陈亮的玄幻追捧,这一次陈亮远赴占城,暗含合纵连横之深意,虽为民间往来,实有官方意愿,因而韩侂胄对于陈亮的到来,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
韩侂胄和陈亮是初次见面,但韩侂胄一口一个同甫兄,显得十分亲热。
对于陈亮来澎湖,韩侂胄也未及深想,以为只是顺道过来与茅庚见面,对于陈亮特意要见自己,韩侂胄以为这也许是为了占城斡旋之事,或许陈亮想从自己这里了解官家对占城局势的一些想法。
对于占城政局的事,韩侂胄自然是要避嫌的,因而寒暄过后便只是拣占城王宫之事来说:
“同甫兄,听说占城这一笔买卖暴利惊人,可喜可贺!不过我想,大约同甫兄去上两三个月,便能回归了吧!那时可一定要来台湾,这里盖房子的活计也许同甫兄不一定看得上眼,但架不住要盖的房子极多,同甫兄不会因为盖了王宫,就不再接我们台湾的活计了吧。”
陈亮一拱手,道:
“韩大人看得起我陈某人,能照顾我们生意,在下先谢了!不过,在下此去占城,恐怕一去就是一两年功夫,暂时是无法为韩大人效力了。”
韩侂胄忙问:
“要去这么久吗?难道同甫兄也要亲力亲为,亲自砌砖盖瓦么?
陈亮也不管韩侂胄的故意调侃,只管说道:
“韩大人呐!占城王宫这事,都是易生老弟谈成的,在下只是捡了个现成。但我陈亮既然出马,当然也得有所建树才行。韩大人你想啊,占城既然盖了新王宫,安南要不要盖?真蜡要不要盖?不瞒韩大人,在下此去,有心说动安南和真蜡也盖上一个新王宫,这三国向来攀比,在下应该很有机会。如韩大人所知,我们还是那么个招数,到一处,便开建样板楼,然后就有人上钩,到安南和真蜡也无非如此,只不过要钓的是他们的国王罢了。韩大人想想看,这事儿急也急不来,三国跑下来,一年是起码的,两年也不算长。”
韩侂胄想不到陈亮竟然有如此的雄心壮志,忍不住大赞:
“同甫兄果然是豪杰之士,佩服!在这里先预祝同甫兄马到成功!”
陈亮笑道:
“韩大人,在下此次专程前来拜访,乃是来邀韩大人合伙做一宗买卖的,这个买卖一本万利,其他人未必做得来,在下思前想后,只有韩大人才有此等实力。”
韩侂胄一听,便有点上了心,大宋全民经商,官场上虽有若干经商禁忌,但早已无人遵守。如今官员家中若是不经营一点生意,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韩侂胄本身也经商,只是自己不直接出面而已,当下笑道:
“天下经商最厉害者,莫过于茅易生,同甫兄有茅易生合伙,还用得着找我韩某吗!”
到了这个时候,陈亮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
“韩大人,在下是看中韩大人手下的船队了。”
陈亮说完这话,留心了一下韩侂胄的反应,随即继续说道:
“在下此去占城、安南和真蜡,需要源源不断地运去水泥等一干物事,又将那边的煤炭源源不断地运来台湾,一个月少说也有几千万斤的运量,一来一往,船不走空,在下算了一算,手下若是没有几十艘大船,根本就无法应付。故而在下便想到了韩大人,韩大人从福建运煤碳也是运,从占城那边运煤炭也是运,从福建运或许会亏本,从占城那边运煤炭则是一本万利,如此亦不负朝廷之事。”
韩侂胄听明白了陈亮的主意,心知确是如此,水泥也好,其他货物也好,运往占城那边可获暴利,回程则可捎上煤炭,陈亮说占城那里产煤炭,韩侂胄又哪里知道真相,当然便信以为真。韩侂胄心道,如果是这样,如今手下的这个庞大船队不但不用拿钱来养,还能有利可图。不过高宗朝许多武将经商养军,侵夺国家财利,武将由此坐大,以致为高宗忌惮,致有后期削武将兵权之举,有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此事可不能轻举妄动。
韩侂胄虽然管的是粮草后勤这一摊事,毕竟也是领大宋之军。想到这一节,韩侂胄肃然道:
“同甫兄不要害我,军队不能经商,这是本朝铁律,此事万万不可!”
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