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是大田之礼,皇帝每年都会亲自参加。
只是这一次,允许京城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随行,因此,比往年都要隆重。
车马潇潇,旌旗猎猎,加上春风拂面的好天气,整个长安城都飘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车队前拥后簇,引得无数百姓沿途观望。
就连马车里那些贵族小姐们,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出头来,有意无意地瞄向前面长长车队之中,寻找那个让自己脸红心跳的背影。
楚王萧肃身着大红武服,骑着枣红色的骏马,左佩长剑,右悬弯弓,随侍在皇帝龙辇旁边,更显威仪赫赫,慷慨豪迈。
裴郡主却是与众不同,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骑马,在皇帝的宠溺下,裴英眼神瞪也瞪不住她,得意洋洋地要和萧令并辔而行。
萧令在朝中并无实职,就连户部之职也是暂时代理,因此一身轻袍缓带,只配一柄宝剑,并无其他多余装饰。
裴嘉月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冷淡而俊美的脸,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情意,竟比那春光还要明媚几分,动人几分。
皇宫以北的北山有一片极为开阔的草地,此处百草繁茂,一直是皇家御用的猎场和养马之地。
去年又是干旱又是雨雪,没个好天气。眼下时值初春,万物复苏,一眼望去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皇帝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本朝崇尚文武兼治,是以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不论男女,对骑马射猎都很是熟悉。
鼓声响起,公子们手持雕弓,走马飞驰,如流星闪电,一派鲜衣怒马的豪壮场面,令人振奋不已。
贵族小姐们难得见到如此盛况,装扮得人比春风娇衣比春风艳。
见这些年轻小辈如此激昂,皇帝一扫往日的严肃,兴致高昂地要看大家进行射箭比赛。
裴嘉月一听便从马上跳了下来,笑道“圣上,凭什么年年射箭比赛都只有男子啊?女子们也应该不让须眉!!”
皇帝笑道“朕知道你箭法精湛,今日定然叫你玩个尽兴!”他朝身后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今日射箭不论男女,都可参加,拔得头筹者,朕亲自有赏!”
裴嘉月眉开眼笑“谢圣上!!”她说着眼神就飘向萧令,道“令哥哥,我要是赢了,你要给我奖励哦!”
萧令微笑道“郡主对骑马射箭一向用心,今日冠军非你莫属了。”
马上有人搭建了台子,皇帝和各位大臣们立在台上,公子小姐们一字儿有序排开,侍卫们将弓箭送上,准备开始比赛。
裴嘉月回头,眼神往旁边一溜,便看到了站在人群边上的陆晚。
现下陆扬出狱,虽然没有官复原职,却也还是待命在身,所以陆晚现在的身份也不再是王府的侍女。而是朝臣贵女。
身份一变,服饰打扮也变了,俨然一个娴静的名门千金。
陆晚长相本就出众,又有着几分稚气未脱的俏丽,这样乍一看去,竟然不比京城的贵女们逊色,反而多了几分诗书之气。
平时连她低眉顺眼的侍女模样都忍不了,更何况现下这样名门闺秀的模样?
裴嘉月立马就不舒服了。
她笑了一声,指着陆晚道“你怎么不参加?”
陆晚便也对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我不会。”
本来需要对自己跪着说话的人,竟然变成了微笑对视,裴嘉月就更是不高兴了,道“连射箭也不会?那还来围猎场干嘛?别给我们丢人了!你父亲还是正三品的官员呢!真辱没身份!”
陆晚对裴嘉月的挑刺早有准备,因此听了这种话她也多大反应,只是微笑着问道“那敢问裴郡主,会作诗吗?”
裴家尚武,裴郡主对诗词毫无兴趣,这是全长安都知道的事情,见陆晚这么问,她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不会!有问题吗?”
“没有。”陆晚老老实实的承认,脸不红心不跳,道“裴大人身为正二品的官员,郡主出自这样的世家大族尚且不会作诗,那小女子不会射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呀。”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绵里藏针。萧令忍不住侧目瞥了她一眼。
上次在鸿鹄书院,裴嘉月也因作诗在陆晚面前丢了脸,今日又被嘲讽不懂诗文,便怒道“你得意个什么劲?要不是楚王殿下替你父亲说好话,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陆晚惊讶道“是吗?原来是托了楚王殿下的福?可我怎么听说刑部刚刚审理完礼部侍郎呢。郡主的意思是,朝廷办案不公吗?”
人群里开始发出低低的笑声。
裴嘉月在长安贵女圈子一向没什么人缘,可碍于裴家势力,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见陆晚寥寥数语就给裴嘉月下了套,都忍不住朝陆晚投去一抹笑意。
这种被群嘲的感觉,让裴嘉月极度难堪,她恨声道“陆晚,你别高兴得太早!总有叫你哭不出来的时候!”
裴英刚好经过,听到这话立即冷斥道“裴嘉月!你给我闭嘴!再惹是生非,我就把你送回去关禁闭!”
“哥哥……你怎么老向着外人!!”裴嘉月两面受气,正想发作,一旁的楚王突然道“开始吧。”
不等裴嘉月说话,他将箭筒递了过去,轻轻碰了碰裴嘉月的手指,道“给。”
裴嘉月恨恨地瞪了陆晚一眼,小声道“贱人!咱俩走着瞧!”
“不是要射箭吗,还磨蹭什么?不想比就下去!”裴英恨不得把她嘴巴缝起来。
比赛正式开始,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