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诸事莫劳心,安心歇卧即可。良爷在外头。觉睡足了,病才好得快。”
言语甚是贴心。
可穆典可总觉得老妇人说她“精神头好”时,笑里意味颇深长,像是在笑话她一样……大抵是心虚的缘故。
“有劳嬷嬷。”她欠身说道。
***
常千佛正在常怀瑾处吃粥。
常定被誉为不世出的医学奇才,名头果然不是盖的。
常千佛本来就比穆典可伤得轻,他一身内功与常定一脉相承,皆系自修得来,常定为他运功疗伤时,他运气相和,心通意融,医治之效便事半功倍。
服了一大把丸剂,又睡足一觉养精神,醒来虽说没完全恢复,行走坐立,自理起居已是不成问题。
常怀瑾心疼侄儿,坚持不许他上手,亲自盛了粥递来。
暑天炎热,人烦胃口短佳。常怀瑾没有接着做难以下咽的药粥,给常千佛吃的是熬煮将化的白粥,米汤上浮着薄薄一层白皮,粘稠喷香。
又配了几样开胃爽口的精致小菜。
常千佛确实饿了,一碗很快就见底。最后一口粥还没吞尽,常怀瑾已伸手接了空碗过去。
“有姑姑疼真好。”常千佛笑得心满意足,他一向嘴巴也甜。
“姑姑好还是媳妇好?”常怀瑾笑着打趣道,“没醒的时候,一刻都不能离,怕我给你抢去了。怎么人醒了,你反而跑我这里躲着,就不怕冷落了人家?”
自家的侄子,心情是好是坏,她还是瞧得出来的。
“想吃姑姑做的菜了。”常千佛撒娇卖乖混过去,“更想姑姑。”
“滑头!”常怀瑾笑嗔道:“就当你说的真心话。”
她盛粥的速度不快,从高空流下,一层层摊开散了热烫才进了碗里。
轻叹一口气:“起初啊,我是真不喜欢这姑娘。她当她是天上的仙女儿吗,眼睛长头顶上,净日地欺负我侄子。”
常怀瑾至今说起还有些忿忿:“我这么好的侄子,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
常千佛失笑:“姑姑看侄儿,哪都是好的。世人不都是姑姑。”
“可我是从什么时候改变心意的,你知道吗?”常怀瑾的面容忽然严肃。
不等常千佛接话,她自个儿说了下去:“就是那天。你在马车里替她疗伤。姑姑在车外面,心里甭提有多害怕,就怕我这傻侄儿,一时想不开,把毒引到了自己身去了上了。若不是彼时她五内俱伤,清了毒也无无济于事,你只怕真就这么干了吧?”
常千佛默然,手中竹箸顿在空中。他放下碗筷,探身给常怀瑾倒茶,“侄儿让姑姑担心了。”
“想想就后怕呀,”常怀瑾叹道:“亏得你当时不在滁州。”
常千佛明白了,常怀瑾这是在劝他。
他又何尝不知,穆典可那晚是故意拿话激他,逼他离开滁州。
当时心伤不觉,过后仔细想一想:既然穆典可一开始就抱定主意要给金雁尘解毒,徐攸南还发什么疯?劫太医,掳和尚,逼迫穆典可接权……全都是做给他看的。
至于那句把他伤得透透的“要冥女昏”,更是子虚乌有了。
她当真有主意,把他骗得好苦,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