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千佛点点头,转身就走。
凌涪叫道:“你去哪?”
常千佛叫凌涪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办完,说道:“我回议事厅一趟。麻烦凌叔陪张姑带着药方子去太医院走一趟。”
那帮子从建康来的太医虽然让方显教训得收敛了不少,但拿乔托大的毛病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改掉的,倘若去的人身份不够,平白又生许多事端。
当下凌涪应下,和张姑一道去了。
常千佛一路疾行回议事厅。
穆典可虽说退了烧,人却是懒倦,后背垫张垫子,歪在圈椅里,懒懒地听着霍岸回话。面前长几上摆了三两样点心,并一张玉石棋盘。她一人执了黑白子,自个同自个下棋。
说是下棋,却是不过心,只举着棋子胡乱摆,全无个章法。
淡淡说道:“你跟徐攸南说一声,让他把耀乙盯紧点。”
霍岸应道:“是。”
穆典可落了一子,又问:“建康来消息了吗?”
霍岸说道:“还没有。不过徐长老昨夜往建康放了一只信鹰,我猜,圣主来滁州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穆典可抬指揉着太阳穴,长发滑落,覆上面颊,衬得那肤色透着些许苍白,神情极是疲惫,说道:“你先去吧。”
霍岸躬身退下,刚走到门口,就见常千佛一阵疾风也似地进门来。
见霍岸出来,常千佛只点了点头,也不停顿,径直往里去了。
穆典可虽说病中神思倦怠,然而多年打杀练就出的警觉已然成了一种本能,听得门外风声抬起头来,见常千佛沉眉肃穆,脸色很是不好的样子,连忙站起身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常千佛搂了个满怀,结实撞在他的胸膛上。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常千佛不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两只手臂铁箍一样,紧紧环着她,似要将她整个嵌进自己的胸膛。
穆典可叫他勒得肩臂生疼,快要不能呼吸,却不敢动。
这样的常千佛,实在是太过于反常。
“千佛,我好好地在这呢,你怎么了?”她轻声又问了一遍。
许是感觉到穆典可言语吃力,常千佛这才将手臂松了松,埋首在她浓密的乌发里,说道:“典可,我想你了。”
昭辉识趣地退了出去。
穆典可抬起手,反抱住常千佛,感觉到他后背僵硬得厉害。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语调柔缓道:“我也想你。你想我的时候,我就在这里。”
常千佛道:“典可,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你问我,如果你会为我带来灾祸,让我遭人唾弃,我还愿不愿意抓着你的手?你问我会不会后悔。问我如果有一天,我要在你和爷爷和素衣之间做出选择,我会怎么选。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后悔。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把我们拆散。
纵使你真的是个麻烦,会给我带来灾祸与痛苦,我也不会松开你的手。就是下地狱,我也要陪着你一起去。
因为再没有一个人,能让我这样地爱之怜之,放心不下,也割舍不下。
你带给我快乐和满足,远胜过这世上的一切苦痛。”
穆典可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常千佛似乎察觉到穆典可哭了,手臂松了一截,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哑声问道:“典可,你信我吗?”
穆典可使劲点头,眼泪扑簌往下掉落。
常千佛抬指为穆典可抹泪,却是越抹越多。
他觉得心疼,然而又心满意足,重将她拥入怀里,下巴紧抵着她的额头,说道:“典可,我回来,是有句话想跟你说。将来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任何事,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相信你,我一直爱你,我会永远保护你。”
苦菜花和梅陇雪一人扒着一边门框往里瞄。
听常千佛说完,苦菜花夸张地抖了抖肩,朝梅陇雪做了个恶寒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太肉麻啦。你说这常公子,平时看起来正经八百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梅陇雪眼圈泛红,用力地吸了下鼻子,道:“他说得多好啊。要是有个人肯对我这么好,像亲哥哥一样保护我,永远爱我,不让人欺负我,那多好啊。”
苦菜花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同梅陇雪讲这种话题完全就是鸡同鸭讲。世上哪有这样的亲哥哥,那怕不是个傻子吧?
忽然头皮一紧,苦菜花疼得跳起来,差点尖叫出声,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顺着头皮传来的力道小心地转着脑袋往后看去,见昭辉正瞪着一双杏眼,柳眉倒竖看着自己。
苦菜花一肚子咒骂顿时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叫上梅陇雪,两人一前一后,跟在昭辉身后走远。
泼的怕更泼的。
论吵架,苦菜花和昭晖旗鼓相当;论打架,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了。
别看苦菜花平日里尖牙利嘴,嚣张得很,上了昭辉跟前,就乖顺像只猫了,当下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昭辉姐姐,我帮姑娘把关呢。我娘说了,甜言蜜语的男人最不可靠了,我得看看他是不是在骗人啊,看男人我最在行了。”
昭辉哼了声,又转过头,朝梅陇雪狠狠瞪了一眼。
梅陇雪理屈低下头,两只雪白脚丫光着,大拇指一翘一翘的。
她有些委屈,她明明也不想偷看的,可苦菜花非要拉着她一起。
昭辉板起脸,冷声道:“你们两个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不能跟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