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06.)?穆典可一行往议事厅的方向去,刚下了桥,就见得臧姑和蒋依依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匆匆忙忙迎面奔来,各人面上俱有惊慌。
穆典可与蒋依依打过几回交道,也算相熟了,见她眼泡红肿,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忙快步迎上去,问道:“蒋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四小姐!”
蒋依依一把拽住穆典可的手臂,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开口便大哭起来:“四小姐,苓姐姐被人抓走了,怎么办啊?”
穆典可微愣一下,转头看向臧姑,见臧姑也是如蒋依依一般慌乱,面上忧切甚重。
以臧姑苛刻冷淡的性子,不大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如此忧心着急。蒋依依口中这个“苓姐姐”应当就是严苓了。
只是局已做成,严苓用途已尽,谭周还抓她做什么?
穆典可递了帕子给蒋依依擦泪,安慰她道:“你放心,人一定会找到的。但你先不要哭,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依依听穆典可这么说了,这才心安定下来,擦着眼泪,抽噎说道:“我娘……娘怕苓姐姐想不开……让我去陪苓姐姐。后来苓姐姐说她困了,屋里有人她睡不着。我们就在外间坐着,心想开着门,一抬头就能看到里面……可是——可是——”
说着又大哭起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欢欢姐说话,是我没看好苓姐姐,我把她弄丢了。”
穆典可叫蒋依依哭得头都大了。暗忖以蒋依依和臧姑的脚力,从后院走到九曲桥已是过去多时了,要是严苓真被人抓走了,这会也应该出了怀仁堂了,追是追不上了。
遂也不急了,拍着蒋依依的背给她顺气,免得她哭背过去,柔声又问:“你和欢欢说话,然后呢?”
蒋依依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我跟欢欢说话…说话……然后、然后……然后一回头就发现苓姐姐不在房里了……苓姐姐……她被人掳去,从窗户里逃走了……”
总算把前因后果说清了。
穆典可微蹙了蹙眉,又问:“你有没有亲眼看到是有人挟持了严苓从窗户逃走了?”
“没…没有…只有窗户,窗户边……还……还有——哇哇,都是我不好!”
穆典可简直想打人了,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窗户边有什么?”
“鞋…鞋子。”
穆典可见蒋依依哭得鼻涕都出来了,胸膛一起一伏剧烈颤动,想她自幼养在深闺,父慈母爱兄友,怕是跟人吵架都不曾过,哪里受得住这等阵仗。
指望蒋依依是指望不上了。
遂转向臧姑,问道:“您当时在场吗?确认严苓确实是让人掳走了,而不藏在房里哪里角落吗?”
她总觉得严苓这个人花样太多,这事可能并不像蒋依依想的那样。。
臧姑在一旁也是听得着急,只因与穆典可有过龃龉,碍于长辈面子,见穆典可不问她,也不主动开口。这会终于绷不住了,不等穆典可说完,便连忙道:
“我当时正在院子里煎药。几个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说人丢了。我还怕她们弄错了,特意回房间找了一遍,阿苓确实不在房里,窗户旁边掉了一只鞋,是她今天穿的鞋。”
心焦上火,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
穆典可敏锐地觉出一丝不对劲来,照理说严苓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房间当不会设在那偏远的,人迹少至的位置。窗户泰半也不会朝院外开着。
如果有人进到院里,臧姑应该有觉察才对。
蹙眉问道:“窗户是朝哪开的?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可有发现可疑人进出?”
臧姑摇头:“当时除了我,还有两个洒扫仆人跟一个小丫头在院里。我就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抬头就能看见。没有见生人进出。”
又回头问那两个仆妇,两人也是摇头说没看见。
戚然道:“贼人身手太快,我们追出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时候蒋依依总算是平静一些。穆典可又问她道:“你跟欢欢说了多久的话?”
蒋依依又露忏疚色,想了想,道:“说了三句。我就问她,前面起了那么大火,会不会烧到后院来?欢欢说不会,公子爷和凌管家都在,良爷也在,肯定会把大火扑灭的。我说那就好,希望前堂不要有人受伤。”
“严苓的床到窗户的有多远?”
“大约六尺。”臧姑说道。
一切都明朗了。
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时,避开在外面煎药的臧姑和三个仆妇丫鬟,来回穿过六尺之地,把严苓从一扇窄窗里带走。还要不能发出任何响动惊动在外面说话的欢欢和蒋依依。
且严苓还是个大活人,还要保证她不会反抗,不会呼喊求救。
这样的速度,让她来做亦是勉强。而江湖上身手灵敏犹在她之上的人,屈指可数。
这些人,大都年长,或声望显赫,地位尊崇,不会纡尊去做这种偷摸掳人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真要来了个高手,整个后院的男人都去前堂救火了,只剩下一帮战力不强的妇孺,他大可直接进门抢人,犯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严苓自己逃了。
她应该是趁蒋依依不注意的时候,在窗边留下一只鞋子之后躲了起来。等蒋依依发现严苓不见了,被窗边的鞋子误导追出去后,她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再躲起来。
直到院里所有的人都离开去寻人了,她再走出来,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