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睡了这么久?”她深觉不可思议:“那你吃饭了吗,喝药了没?”
转头看门口,门栓插得严严的,没有动过的迹象。她面色着恼,抱怨地看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常千佛挤眼促狭地笑:“况且我也不饿,刚刚吃药,饱得很。”
“我跟说你正经的。”她气极了,反手就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常千佛大声呼痛,穆典可吓得赶紧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你叫什么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她简直快疯了。
心杨还有安缇如赵平都在外头呢,这人故意的吧?
常千佛笑得益发得意,男儿气十足的剑眉朗目,竟硬生生地叫他笑出了秋波流转的味道:“夫人,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扑过来,难道不是想‘怎么着’我么?”
经这么一出,穆典可也没力气跟他生气了。盘坐床头,将一头青丝打散了重梳。
常千佛闲闲地卧在一边,支颐瞧着,笑道:“我家典可就是好看,披着发、绾着发都好看,浓妆淡抹皆相宜。”
油腔滑调,也不知跟谁学的。
穆典可白了常千佛一眼,下榻趿鞋去开门。喊心杨把汤药和饭食拿进来。
心杨等了一上午了,温食鼎里的饭食从早饭换成了午饭,药汤也煎了好几锅了,终于等到房门打开。一听到穆典可的声音,立马取了饭食端进来。
意外瞧见穆典可拉长一张脸,模样十分不高兴地走了出去。
这是吵架了?
心杨下意识地转头看常千佛一眼,公子爷笑得两眼眯眯,分明是心情大好的样子。
心杨看不懂这这小俩口的情趣,便不轻易开口,低头往桌上摆饭。
安缇如也跟了进来。
安缇如跟随常千佛的时间不算短了。主子的脾气不说全摸透了,也了解得**不离十了。像严苓和臧姑这种没事找事的,常千佛能自己解决,就绝不会拿去穆典可面前让她添堵。
是以他特意趁穆典可不在的时候进来禀报。
常千佛皱着眉,眉心拧出一个重川字:“你确定严苓是后来摔裂了尾椎骨,不是因为典可推她的那一跤?”
“确定。”
这点信心安缇如还是有的。严苓搀着蒋依依一同过来时,蒋依依因听信严苓的挑拨,以为常千佛性命垂危,哭得脱力,几乎全靠严苓托着才能站稳。而那时,严苓的身形步态没有任何异常。
常千佛脸色沉了下去。
“公子,”安缇如看他面色不善,忙劝道:“此事我们哪怕心知肚明,也不可拿到明面上理论。”
诚如臧姑所说,尾椎骨裂并不是断腿断脚的毛病,不是受了伤就不能行动。
臧姑断定严苓骨裂了,那她就是真的骨裂了,不怕验伤。可安缇如非说严苓是自己摔的,无凭无据,那就是诬陷。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严苓因为牵挂常千佛的伤势,忍着钻心刺骨之痛前来探望,结果常千佛为了给自己的心上人开脱,反说人家是装的。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凉薄。
常千佛的为人品性大家都了解,何况他是主子,谁又能拿他如何呢?这笔账最后还是要算到穆典可头上。
人们会说穆典可跋扈,说她小人之心,挑唆生事。
英雄容易敌,小人最难防。穆典可纵有一身智计与好武功,遇见这种后宅的弯弯门道,也免不了要吃亏。
“严苓医术没进步,敢情是把心思都花在这上头了。”常千佛冷冷说道,面上怒色并不显,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来,公子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不如让蒋夫人出面调解,”安缇如迟疑道。
这时候劝解的话常千佛不见得听得进去,但他还是得说:“此事闹开了,还是四小姐吃亏……”
但愿常千佛能顾虑着穆典可,退让一二,莫让自己仁爱恤下的好名声毁于一旦。
不想常千佛并不领情,想都不想就打断了安缇如。
“没什么好调解的。”他沉着脸,冷冷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由他们说去。我不受这气,典可也不受这冤枉。”
话刚落,就听门口有人笑道:“谁惹到你生气了?”
安缇如跟着常千佛一道看去,只见穆典可笑意盈盈地站门口。刚洗过的面颊洁白莹润,眼眸水亮,鬓角微湿,如刚刚出水一瓣无尘无垢的莲萼。
与往常杳远缥缈的韵致比起来,又是另一种美。
安缇如也见过穆月庭,倾城绝艳,惊为天人。单论容貌,穆典可是比不过穆月庭的,却又美得别有味道。
像一座山,横看成岭侧成峰,不同时候有不同的美。又像一本书,深刻隽永,回回都能看出新意。
他一开始是不大能理解常千佛的,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非要选了一条道阻且长的。
与穆典可相处的时日长了,他也慢慢体出点味来。穆典可固然有她的缺点,也有因这样那样原因带来的麻烦,但她也有自己的好,是别人取代不了的。
只要公子爷开心,其他的又有什么要紧?
果然一看见穆典可,常千佛板着的脸立马舒展了,眉目含笑,语声宠溺道:“饿了吧?快来吃饭,有你爱吃的南瓜粥。”
穆典可走进来,先不急着吃饭,从桌上端起药碗,拿银匙将汤药细细搅匀了,走到床头坐下,悉心喂常千佛吃:“都快凉了。你别又想着赖过去。”
语气含嗔,唇角却是弯弯的,眉目婉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