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穆典可找了个借口去云啸义书房。
石室门一合上,云啸义便跪了下去:“都是属下教女无方,请姑娘恕罪。请姑娘看在老奴一片忠心的份上,饶小女一命。”
搁在以前,穆典可哪里会理会他什么老奴衷心,早就一剑结果了云央。但眼下她武功全失,处处受制,自然不能由着性子来。
冷声道:“教女无方?我看你这个女儿倒是教得很好,还有你那个夫人,本事大得很哪。这种陈年隐秘都让她们挖了出来。只怕再过几天,我这个假身份也捂不住了。”
云啸义后背冒冷汗,不停叩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穆典可见他不停告饶,着实心烦得紧,问道:“陈立的事,云央是怎么知道的?”
“属下责问过贱内,说是那川南慕容家的七公子慕容羽与柳亦琛是好友,昨日路经姑苏,两人把酒言欢,不知怎的,就说到了姑娘。慕容羽便将陈立的旧事说与了柳亦琛听,哪想叫这不孝女拿去大做文章。姑娘放心,属下一定重重责罚她,叫她再也不敢有冒犯。”
穆典可心中一口气略松:只要不是林雾山道观里出了纰漏,她的身份就还兜得住。
淡淡道:“她现在是柳家的少夫人了,你还能怎么责罚她?”
云啸义坚决道:“就算得罪整个柳家,我也不轻饶了这糊涂东西!”
穆典可气恼,云啸义又何尝不头疼。听云峥说了云央今日的所作所为,它差点当场气背过去,恨不能一巴掌把云央拍死了干净。
但气归气,自己的亲女儿,还能真看着她去死不成?
还是得舔着这张老脸上穆典可跟前求饶。
穆典可道:“处罚的事先搁下吧。先头你摆明了不想和柳家结亲,云央从中搅和,你理当求之不得,却反过来去处罚她,不是招人疑忌吗?”
云啸义一想,果真是这个道理,当下惭愧道:“是属下欠考虑了。”
穆典可垂眸静静坐了一会,道:“经云央这么一闹,我好不容易在秦蛾眉那里博来的一点好感恐怕是没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个好借口上柳家。你索性让云央去编排吧,编排得越离谱越好。要是有人找你求证,你尽管认下。”
云啸义不解道:“姑娘这是何意?”这不是让柳心原恨上她吗,被柳家人盯上报复可不是件小事。
穆典可淡淡道:“事到如今,想遮掩肯定是遮不住了。你越想遮,这事就显得越真。反而你大大方方地亮出来,柳宿天还会怀疑你别有用心。”
云啸义懂了:“姑娘的意思是,让柳宿天觉得小女与陈立之事是老奴故意散布出去?”
穆典可点头:“云央跟你那位夫人虽然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细想下来,也焉知非福。她们越是讨厌我,柳宿天就越发不会怀疑我的身份有假。至于你,这么不想跟柳家结亲,使点手段,也是说得通的。”
云啸义恍然大悟:“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一旦让柳宿天觉得这件事是因为云啸义不想嫁女,一手策划出来的,他反而会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只要柳宿天对穆典可态度不变,柳心原和秦蛾眉怎么想,也都不重要了。
云啸义迟疑了一下,又问:“那破阵之事?”
穆典可是应付过去了,六公子交待的事也不能不上心。
穆典可无奈叹了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家庄里平静无波,柳宅里却翻了天。
秦娥眉听说柳心原发怒砸了东西,以为他只是使使性子,并没有太在意。结果一碗茶没喝完,就听说柳心原杖毙了就近服侍的三个丫鬟,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那三个丫鬟一个赛一个地貌美,是柳心原特意挑到自己院子里伺候的,名为丫鬟,实际上就是通房。
秦娥眉知道自己儿子一向有分寸,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况且有这么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妖精缠着,也省得他一天到晚惦记着外头的街花巷柳。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柳心原宠得那几个丫鬟嚣张跋扈,一副主子脾气。
平时那几个小丫头犯了错,柳心原都是一力护着的。就连上次那个名唤作春桃的跟云央叫骂,惹得柳亦琛大发脾气,柳心原也只是不轻不重地罚她跪了小半个时辰。
现在居然三个全杀了,不是出大事了是什么。
赶到柳心原的院子里,一进门,果然见一地狼藉。柳心原面色铁青,狠狠地盯着地上摔烂了的礼盒。秦蛾眉大惊失色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柳心原抬起头,见是自己母亲,脸色才好转了些,说道:“我的婚事,还请母亲另做打算吧。不管是哪一家的小姐,只要不是云家的。”
秦娥眉知道他一直惦记着穆典可,以为是两人闹了别扭,柳心原一时赌气,道:“你这说的什么气话?不是你自个瞧上那云家的三姑娘,巴巴地让我去求你爹的吗?我这刚替你说通,你怎么又反悔了?”
柳心原恼恨至极,一拳狠狠砸在床板上。
秦蛾眉连忙拉住他,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我的小祖宗,你看这床不顺眼,拆了它就是,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你心里不痛快,跟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柳心原心中屈辱,紧咬着牙关不言,叫秦蛾眉问得急了,扔出一句:“您去问云央吧,她做的好事,她最清楚。”说着眼圈儿竟然红了。
秦蛾眉一看这还得了,自己儿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当下怒火三丈,也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