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身素白衣裳,伫立月色之下,嫣然浅笑,像纯洁无暇,不染尘埃的仙子。
然而她却不是仙子。
她是血铃宫宫主诗云寥座下的四大护法之一“风铃”诗千蝶。
常千佛看着诗千蝶手掌心托着的那只黑色蝴蝶,顿时想明白为什么刚才那番恶斗动静如此之大,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了。
不止凌涪和徐攸南,客栈里的所有人只怕都在睡梦里叫这无声无息的黑蝶下了**香了。
常千佛道:“托诗姑娘的福,眼下恐怕有点麻烦。”
诗千蝶微垂眼眸,幽幽道:“你可是在怪我?我其实……就是知道你在这里,想来见一见你。”
常千佛游历江洲时,诗千蝶曾受诗千廖之命接近他,意图用美人计从他身上套取青春驻颜之法。
常千佛识破诗千蝶以后,因不忍见她任务失败,遭受惩罚,遂写了一张大姑姑常怀瑾日常保养用的方子给她拿回去交差。除此并无交情。
可诗千蝶此时说话的语气神情,却仿佛两人之间有甚微妙一样。常千佛心中疑惑,忽然间灵光一动,扭过头去,果见穆典可已持剑追了出来,默然立在自己身后,一袭黑衣修饰得身形纤细单薄,愈显孤清。
见常千佛回头看来,穆典可长睫一闪,迅速垂下眉眼,掉头往里去。
常千佛叫一声:“典可。”拔腿就追上去。
诗千蝶幽幽道:“你不要解药了吗?”
常千佛心里着急,哪里还顾得上解药,三两步追上去,从后抓住穆典可的手,急急道:“典可,你不要误会。”
穆典可毕竟是个女子,当着外人的面就叫他这样抓住了手,哪有不害羞着急的,用力挣扎,想从他掌心里挣出来。
常千佛却是不放,语气更加着急:“典可,你要相信我,我跟诗姑娘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她曾受师命接近过我,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什么都没发生。我长这么大,也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而已。”
穆典可耳脸发热,头垂得更低,小声道:“你…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没有说生你的气。而且,而且……”声音越说越小,低如蚊呐:“就算你们有什么,你也不用跟我交待的。”
她低着头,脸颊隐没在常千佛高大身躯投下的暗影里,辨不清神色。然而言语之间的局促,却分明能够感知。
常千佛一颗心定下来,眼中的慌张神色也去了。静静凝望她片刻,忽然俯下身,凑近去看她的脸色。
脸对着脸,只有咫尺之距,她温热的鼻息尽数扑洒到穆典可脸上,潮潮的,带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从脸颊拂到了脖颈之上。
穆典可头脑里“轰”地一声,面颊涨赤,往后跳了一步,道:“你做什么?”
常千佛笑了起来:“你说假话。”
穆典可心中发虚,眼神躲闪之间看见诗千蝶静立夜色之中,神色落寞,眼底是真真切切的失落与伤感。
她要信常千佛的话才有鬼。
就算他无意,诗千蝶对他,也不可能是全无情意。
只是现在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梗着脖子道:“我什么时候说假话了?你还要不要解药了?没有解药,你一个个去解毒嗯,要解到什么时候去?”
常千佛根本不接她这话茬,笑得越发得意:“你吃醋了。”
穆典可涨着脸,不知要如何驳他这话,憋了半天才道:“谁吃醋了?我只看你们在说话,我怕打扰”
自己都觉说不下去了,遂一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常千佛笑开花了的脸:“你笑什么笑,再笑我就”
常千佛抢道:“再笑你就怎么样?”冲穆典可挤眼揶揄道:“我记得上回你还说,我要是再看你,你就把我眼珠子抠掉来着。”
穆典可噎一下,常千佛越发得寸进尺,又将脸凑过去,笑得涎皮赖脸:“我就看,就要看,我还笑了呢,你看又笑了,你要怎么样?”
这就有点无赖了。
穆典可实在难以想象,初见时那个雍容平和,正正经经的医家公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时间哭笑不得。
常千佛看穆典可吃窘的样子,心头大是受用,忝着脸道:“我知道,你是不舍得把我怎么样的。”
照常千佛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举止亲昵,这种事他也不大能做得出来。
只是今日情形特殊,一则穆典可确实是吃味了。二来诗千蝶的举动分明就是要令穆典可误会,不管原因为何,她必须当着二人的面解开,也绝了诗千蝶的念头。
当下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一会。”
穆典可跟常千佛斗嘴从来就没有赢过。她敢打赌,她此时若敢说个不字,常千佛肯定还有一大堆话等着她,非说得打白旗认输不可。
她也学乖了,抿着嘴不吭声。
不说话就是默许。
常千佛心满意足地走了。站到诗千蝶面前时已将嬉皮神色敛去,又变成一贯那副温和而又疏远的态度,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下mí_yào?”
诗千蝶道:“师命。”
常千佛又道:“那你可知,你师父为何要加害典可?”
诗千蝶道:“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
常千佛沉默了一会,道:“那我问你几件事,请你务必如实回答我。你跟桃花和尚,是一伙的吗?”
“不是。”
“你把我们迷倒之后,是你自己动手,还是另有人来?”
诗千蝶并不回答,只是从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