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端着被血污了的半盆水出门。见常千佛半蹲门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笼子里的两只白公鸡。
见穆典可出来,常千佛抬头笑道:“你要这两只公鸡来做什么?”
穆典可道:“训蛐蛐。”
常千佛讶然道:“训蛐蛐?怎么训法?”
穆典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就是吓蛐蛐。”
常千佛不问了,起身笑道:“被你一说,我还挺好奇的,一会你训蛐蛐的时候,让我也见识见识。”
“好。”
穆典可端着水盆走过,常千佛忽然叫了声:“等一下。”
穆典可回头止步,常千佛走过来,笑道:“你头上有片树叶。”说着俯下身,从她浓密的乌发摘下一片树叶。
叶子脱水泛黄,边缘极是薄脆。饶是常千佛取得小心,那枯叶还是剥落了小半片,碎成细小的渣子散在密匝匝的青丝里。
常千佛想也不想地伸手,拨着穆典可的头发,低头吹了一下。碎叶渣子飘起来,像一团泛着金色光泽的轻雾,很是好看。
他本思无邪,穆典可却是刷地一下红了脸。
常千佛的身形高大,却不是金雁尘那种需要人抬头仰望的高。穆典可的身量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些,与之并立,头顶刚好到他的下巴。他这一弯腰,身躯压下来,肩宽背阔,便好似将她整个人环住了一般。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周身环绕,直熏得穆典可耳脸生晕。
常千佛这一口气,是吹散了她头顶上的叶渣子不假,却有半口气贴着发丝漏下,绵绵扑到了她的耳朵上,轻软潮湿,带着一股子灼人的温热,顺着她的耳廓一路往下,一直蔓延到脖子深处。
像一只手,轻握着一支羽毛,挠着她的痒,所过处皮肤尽皆泛红。
美人颜如玉,玉胚生霞色。
常千佛察觉到穆典可有异,等反应过来,脸庞也是一红。见她低眉敛首,不胜娇怯的样子,不觉心神一摇,心口陡然加速跳了起来。
冥色薄薄,长长的走廊里光线昏暗,一片静寂。两人又是离得这样近,屏息凝神,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一刹那里,常千佛的感官似乎变得异常灵敏。女子发际的清香和着淡淡的体香,一缕缕飘送到鼻尖,让人心驰神摇。
她的呼吸,她颤动的睫毛,被他吹散,有些凌乱的鬓发,无一不在触动撩拨着他的神经。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揽住了女子的腰。
腰肢细软,不盈一握。
他低下头,轻声唤道:“典可。”
那个在心里不知唤过多少次的名字,典可!
他的嗓音醇厚而温和,此时暗沉沉的带点哑,仿佛具备某种魔力,让穆典可恍恍惚惚里竟忘了反抗,被他揽腰带到了怀里。
手里端着的水盆一荡,泼了血水出来,污了两人的衣裳。
穆典可如梦方醒,拿手肘推了常千佛一把,慌不迭地后退,退出两步,迅速低头,耳脸涨得通红。
常千佛也醒过神来,自知失礼,赧然说道:“抱歉。”
穆典可脸颊一阵阵发烫,声音也有些慌乱,小声说道:“我、我去倒水。”
转身不由得步子一僵,只见走廊尽头赫然站着两个人,正是不知道何时回来的黎安安和梅陇雪。
梅陇雪双眼圆睁着,盛满疑惑,似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黎安安“啧”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就不能忍一忍,吓着小孩子多不好。”
穆典可脸烫得快烧起来,就听黎安安又道:“可怜的小花儿,摊上这么不正经的爹娘。诶,你是想要个弟弟呢,还是想要个妹妹?”
穆典可怒了,抬起水盆就要泼。
黎安安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伸手大叫:“别别别,你这一盆子血水,泼出来可不好善后。”
穆典可脑比手快,思忖着黎安安这话有道理。容翊的人不准什么时候搜过来,一大盆子血水泼到地上,还真不好收拾。
手上一顿。黎安安见状松了口气,一口气吐出一半,就听常千佛道:“泼!我来善后。”
一大盆子血水汤汤,夹着不怎么好闻的血腥味,兜头泼了过来。
黎安安叫了声:“小花儿快跑!”迅速往后撤离,还是晚了一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湿哒哒往下滴的血水,愤怒道:“你还真泼啊。”
穆典可当然是真泼,她又不爱吓唬人。
梅陇雪一手抱着一个蛐蛐罐子,坐在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黎安安,眼神里的意味颇有些同情:“梨子叔叔,你为什么要往后躲?我娘出手很快的,你应该往上面跳才是。”
黎安安看着悠哉悠哉晃着两截白嫩小腿的梅陇雪,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早说!”
梅陇雪很是无辜:“我以为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不聪明了?
黎安安很憋屈,可是总不能跟一个孩子较真吧?指着常千佛叫道:“小子,你给我等着!为了讨好女人你灭兄弟,好样的你。”
常千佛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黎安安,淡淡吐出两个字:“欠灭。”
黎安安更激动了:“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卸磨就杀驴啊。你信不信我把你以前干的坏事都给抖搂出来?”
时间紧急,黎安安没时间抖搂常千佛的短处。
穆典可,唐宁,还有梅陇雪三个天才,居然没有一个会绾发涂粉的,最后还是祺玉出手,给唐宁梳了个宫髻,描了淡妆。
黎安安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唐宁已收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