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子按时来了,抱着比他还大个儿的厚被子和褥子。
然后手脚麻利的把车里的冰铲出去,待看见被曲奇破坏的发电机,无奈了片刻,从柜子里拿出工具,没两下就修好了,比那些维修机器人还要迅速些。
这机修的本事都是他跟外公学的。
“来。”圆子招呼呆在一边看他忙乎的饼干,“衣服在底下,自己换好。”
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饼干一掀毯子,底下是她被泼湿的衣服,被洗干净烘干,暖呼呼的躺在她面前。
兄长的呵护和疼爱夹杂着感动向曲奇扑面而来。
曲奇笑得脸都要烂了,立马转头,打开车门对着车外的圆子喊到,“圆子哥!你真是太好了!”
喊完也不管呆愣的圆子,嘻笑着关上门换衣服去了。
简单,直白。
却又那么真挚,可爱。
比以前活泼了许多,圆子望着关上的车门,这样想着。
好事,好事。
然后又自己笑起来。
换好衣服的曲奇和圆子共享着一份草莓口味的营养液,曲奇将吸管咬的到处是坑,“圆子,你知道现在蔬菜细胞液的售价吗?”
圆子把剩下的推给她,掀了她一眼。
又不叫圆子哥,怪没良心的。
“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上次看宋二婶怪宝贝的,想必不便宜,到底多少?让我长长见识。”
她亮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随时都可以为了五斗米折腰喊他一声哥。
她的眼睛好像南瞻山上的黑璨石……
圆子想着,随后又拉回思绪。
“我听宁老师说过,蔬菜大概每毫升100星源石左右,肉类细胞不等。”
曲奇眼笑得更弯了,在心里背起了九九乘法表。
好家伙,刚刚她进账一万星源石。
只要不停的压榨那颗草,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心中大概有可初步计划,曲奇心中暂安,很随意的转移了话题,“宁老师?以前没有听过,是新来的老师吗?”
曲奇从前非常向往学校,虽然不允许进校学习,但她却偷偷跟着圆子来蹭课,风雨无阻,比很多在校的学生学的都好,学校的老师她也最是熟悉。
当然,她要不是这么好学天天往学校跑,也不会害惨那么多人。
圆子一听她提起宁老师,话匣子立马打开了,眼中有了他这个年龄对敬佩之人的羡艳向往以及尊重,“宁老师就是宁区长的儿子,不久前来的,我和你说,他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他和我们讲了许多地方,深水明珠沃特尔星,冰冻之辰兰地星……他去过好多地方,知道好多好多东西,要是你听了他的课,一定会喜欢他的,他——”
声音戛然而止。
他忘了,曲奇怎么可能再去蹭课。
那么聪慧的她永远也没有机会上学,没有资格去听这么有趣的课,认识这么厉害的老师了。
这本该属于她的权利却成了她的枷锁和痛苦。
圆子张了张嘴,话题怎么也继续不下去了。
曲奇歪着头看了他一会,“比我外公还厉害?”
圆子又是一滞,憋红了脸,“怎么能比?曲外公是我的恩师,一辈子的恩师。”
是的,恩师。
曲征,一个一百四十岁的老人在两年前带着十二岁的孙女来到废星。
“可他没有收你当徒弟啊,是你死皮白脸的要跟着他的。”
曲奇毫不客气的戳穿他,笑得贼坏。
圆子整个人如烧开的热水,下一秒就羞红得要掀盖了。
“哪怕一日之师也不敢相忘。”
他憋了半晌道。
“可拉倒吧你。”饼干哈哈笑了,“当初你就差点抱着我外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教你机修了,那时候你咋不这么一本正经和他说?”
圆子被她打败了,承认道,“外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机修师,比都城那些个只会修机甲关节的首席机修师强得多。”
“所以你就懒上我们了。”
圆子红着脸,嗯了声,随后又想起什么。
“对了,我一直不明白曲外公为什么要藏着,以他机修师的身份,在哪不是抢手货?况且他可比普通的机修师厉害的多,你们也不用过得那么艰难,想欺负你的人还得掂量一下他机修师的身份。”
“我不知道。”曲奇收了笑容,认真的回道,“以后……不要问这个问题。”
圆子抿了抿嘴,“好。”
圆子回去以后,望了望废星灰蒙蒙的夜空,试图找到一颗最亮的星星。
他鼻子有些酸。
师傅曾经说过,“圆子啊,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人的,一是我们心中高尚的品德,再一个就是我们头顶璀璨的星空。”
但废星的夜空并不璀璨。
圆子鼻子更酸了。
师傅教会看他看机甲图纸,拆装最简单的民用机甲,自制电磁发电机,他甚至大胆的拦截过废星的局域网,私自篡改过区政楼电子表的转速……
他带着他干了许多疯狂的事。
曲征,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仿佛一直在征程,胆大也疯狂。
圆子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也会有死去的一天。
圆子终于忍不住了,一颗滚烫的泪砸进了冰冷的雪地里……
曲奇合衣躺下,脑子中无数的疑问炸得她脑仁生疼,她从领子里扯出一根绳。
上面坠着一颗璀璨的钻石。
这是外公的骨灰高温压缩而成的。
在这里,这个浩瀚无垠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