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主战场。黎明到来前最后的夜色里,炽烈而焦灼的氛围仍然未从战场上散去。墨子驾驭着和平守望者机甲,脚底pēn_shè着蓝色火焰,凭借巨大的上升力悬浮在虚空中。而白起披覆着本名“非攻”的战争魔铠,飘荡着身后暗蓝色的披风,坚定地沉立在风沙渐起的大地上。隔着迷蒙而沉寂的黑夜,他们双双凝视着,铠甲掩盖下的瞳孔中都落着无比复杂的神情。然而就在此时,地面上还活着的十八只尸魔,却裂开了巨大的嘴巴,又疯了一样的嘶吼起来。自从机关人墨子忽然出现在战场虚空,一发磁能导弹轰炸在地上,在震退项羽和白起的同时,也发出了震撼的爆炸声。因此激发了尸魔们疯狂杀戮的本性,将大地上已经沉寂下来的十八只尸魔又再次惊动了起来。于是在墨子和白起深沉对峙的时候,尸魔们纷纷抬起了骷髅般丑陋的面庞,用深陷的无瞳眼睛仰望着那悬浮在虚空中的青灰色机关人,然后淌着一身腐臭的尸血,发出了骇人之极的嘶吼声。它们显然是被那导弹的爆炸给强烈刺激到了,虽然导弹并非指向它们,也没有误伤它们,但是尸魔们敏感而低能的神经是受不住任何刺激的,弹弦即断。所以它们本能地朝向机关人墨子的方向,疯狂地挥舞着双臂赤爪,仿佛欲图直跃上虚空,将那尊青灰色的钢铁人撕咬成碎片。而刺耳骇人的嘶吼声更是一刻也不停息,参杂在凌乱的风声里,鬼哭狼嚎一样折磨着在场众人的耳畔。然而墨子,驾驭着一身青灰色的机关战甲,始终沉静地浮立在虚空中,纵使尸魔们的嘶吼如何刺耳,他也毫不动容。在渐渐泛白的墨黑色夜穹之下,他只是沉静地凝视着那个男人,那个披覆着一身染血的战争魔铠,背叛了誓言的男人。但是白起听不下去了,尸魔们的嘶吼声就像一根根尖锐的利刺扎在他的耳中,让他感到整个头颅里的血管都要涨裂。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墨子看到这些尸魔们疯狂骇人的嘶吼,不想让墨子看到尸魔们是如此的丑陋不堪,血腥可怕。他觉得,这就像是在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墨子面前一样。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但唯独不希望墨子厌恶他!于是忍无可忍的白起猛地一扭脖颈,扬起了被铠甲包裹的头颅,悍然发出了一声比所有尸魔都还要惊骇的嘶吼声。在战争魔铠的头盔掩盖下,白起的嘴巴咧到了极限,声带也拉到了极限,四只眼睛狰狞着,仿佛是要一吼宣尽所有情绪,破除所有的痛苦。而就在他那声嘶力竭的一声怒吼之下,所有的尸魔都被再次震慑住了。对于它们单纯的意识而言,白起就是它们本能认知的首脑,白起的嘶吼就是对它们的命令。所以在白起的嘶吼声下,它们全都沉静了下来,躯体上仍旧满溢着浓稠的尸血,但是深长的嘴缝里却不敢再发出嘶吼的声音。见尸魔都老实了下来,白起也才止住了嘶吼,沉下四目目光,透着铠甲里凝固的血腥味,缓缓地喘息着。而这一切,都被墨子看在眼里。隔着渐渐明亮起来却尚且浑浊的天色,墨子沉静地注视着白起去喝退了那群血腥恐怖的人形怪物,也清楚地听见了白起那一声比尸魔还要惊骇的嘶吼声。于是恍惚的瞬间里,墨子不经意地回想起了七年前,在离别之时,他唯一一次看见的,白起的面容。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张脸在墨子的记忆里始终清晰——苍白的,孱弱的,丑陋的,嘴缝一直裂到耳下,头上生着四只眼睛,其中三只眼睛都是没有瞳孔的深黑色。触目惊心的面容。想到这里,墨子的心又不禁地颤动了一下。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坚定地落在白起披覆战铠的身躯上,那一绝了断的目光。就在此时,和平守望者胸口处的聚合能源完全苏醒,使整幅铠甲的表面都散发出了一层苍青色的光晕,同时机甲双腿里的中型推进器打开,白蓝色火焰泵发,产生了巨大推进动能,使机关人墨子仿若流星一般从虚空坠落,强悍地冲击向地面上的白起。听到机关震动的声响,白起的战斗意识本能地紧绷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墨子驱动机甲,以恐怖的飞行速度向自己冲击而来时,更是下意识就举起了手中紧握的暗金镰,本能的想要横跨一步之后,手持暗金镰狠劈向凌空飞来的敌人。但是就在白起举起暗金镰,右脚刚刚探出时,凝望着虚空中墨子冲击而来的身影,他忽然所有的动作都猛地静住了,整个人就像一具石像一样僵硬在原地。那是墨子啊,向他冲击而来的是墨子啊。如果一镰强劈直下的话,暗金所铸的镰刃会劈开机关战甲,击伤墨子……白起迟疑了,他第一次在战场上迟疑了。虽然仅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机关人墨子却强势地冲击而至了。“和平漫步!”墨子沉喝一声,驾驭着和平守望者以雷霆般的速度强行冲击到白起身前,苍青色的耀眼光芒闪对白起的身体造成了酷烈的真实伤害,后来的高空坠落,也对白起的身体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再加上大战中长时间的觉醒维持,对白起身体的消耗更是无比巨大。所以此时此刻,就算白起的状况比项羽要好一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就在这身受重伤,消耗巨大的情况,白起却要再次激发觉醒!虽然项羽不知道他意欲何图,但是这完全是自残生命的行为啊!但是白起毫不犹豫,就是逼着自己身体的极限,强行去再次触发了觉醒。于是苍白色的火焰覆体而过,在白起自拔生命力的助燃下,再次煅烧了其虚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