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总是带着电脑,鼻梁上永远架着一副老款的平光眼镜,还有毫无生气的一张脸。方衡这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很具有辨识度的,虽然说给人的印象并不怎么好。用张杨那比较欠揍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戴着眼镜,一脸挫相,并且离开了电脑就会死的面瘫’。这评价虽然刻薄,但是却让人无法反驳,甚至还不得不说一句‘精辟’。
不过方衡其实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面瘫。他只是笑的频率比较低,而且幅度比较小,以及笑点比较奇怪而已。比如现在,电脑中的数据已经统计完毕了,关于小队成员们的资料也逐渐完善。方衡就开始笑了,这个嘴角微微上翘的表情说明他现在很‘满意’。
过了好一会儿。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中,楚剑清竟然最先醒来。只不过这个小姑娘醒来的时候,眼神迷离,似乎还有些迷糊。
方衡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醒了。”
楚剑清听到方衡的话,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头一甩,头上的辫子划出跳脱的弧线:“对啊,当然醒了!方衡,你这家伙,是不是巴不得我醒不来啊!对了,这些家伙怎么还没有醒?”
遭受不白之冤的方衡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他没有把一个小姑娘的气话当真的习惯。方衡只是冷冷说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楚剑清朝方衡抱怨道:“方衡,你这个混蛋,自己不参加战斗,却非要我去参加,真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在战斗中一点用都没有!反倒还成了小队的累赘!你个居心不良的家伙!是不是存心让我出丑!”
一连串的质问像是连珠箭一样射来,即便是方衡也疲于应付。方衡只是听着她的抱怨,并不争辩,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在这个丫头的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所以并不想用言语来粉饰自己。因为,那样只会让这个丫头对他产生更大的抵触情绪。
楚剑清作为一个医疗人员,在这种战斗中其实发挥的作用并不大,毕竟战斗发生得太快了,从开始到白热化的阶段,也就十几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加着小跑也不过勉强跟上众人的脚步,而她唯一的作用,则是在张杨快要输掉的时候,给他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并且用金针封住了他流血的伤口。
“觉得自己排不上用场吗?”方衡若有所思地看着空无一物地天花板,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谁都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你难道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战斗?不甘心做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小女人?”
“呸,呸!什么成功男人背后的小女人——你从哪里看来的恶心台词!我,我只是不想成为累赘而已。和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分在一个组,恐怕是对他们的一种折磨吧!”楚剑清说着说着,声音变低了下去,她一边还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众人,确定他们还在昏迷之中才稍稍安心一点。
她说的是心里话。
就像一群小孩子玩游戏一样,谁都不想和那个最羸弱不堪,最矮小的孩子一个组,因为那样总是会输。久而久之,那个最弱小的孩子身边,可能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所有人的身边都有自己的玩伴,唯独最弱小的那个是孤零零一个人···不管怎么想,这种事情都十分可怕啊。
不过这又能怪谁呢?难道要怪那些不和你一块儿玩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别人要迁就你的弱小无力和你一起体会失败的滋味,一块儿受惩罚?
如果非要怪谁,那也只能怪你自己没用。
而楚剑清也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没用的家伙啊!
“担心他们会排斥你?或者说是孤立你?”方衡似乎无法体会楚剑清此时的心情,对于别人来说,被团体所抛弃,所不认可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情。就像一群孩子把你从队伍中踢出去,还说‘谁要和你玩儿?’,恐怕一般的小孩儿都要因此痛哭流涕,甚至还要患上心里疾病。但是方衡不一样,他不仅不会感到难过,反而会开心的不行,‘谁他么要和一群小屁孩玩儿?快滚,爱咋咋地’。
“也许吧···”楚剑清说着说着,嗫嚅了起来。她双手抱着腿,脸搁在膝盖上,委屈巴巴地说道:“看着他们为了保护我而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和楚剑清几乎是肩并肩坐在一块儿,这也是他们俩罕见的‘亲密’。或许是因为距离拉近的原因,方衡发现自己好像体会到了楚剑清内心的想法。
她是在害怕啊!
怕输,怕被孤立,怕成为负担,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怕看着朋友死去···
方衡算是有些明悟了,不过安慰别人却不是他的特长,他对于这个女孩的倾诉,只能保持沉默。
不过,队伍中总有那么一两个能说会道的家伙。
比如说一直在‘装死’的张杨。
“不会的!小学妹!身为学长的我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因为我们可是队友啊!”张杨突然坐了起来,他用坚毅的眼神看着楚剑清,做出了‘男人的承诺’!自从无意中得知楚剑清是个苦逼的医科大学学生之后,张杨总是以‘学长’自居,虽然说有些让人肉麻,但是他从学历上来看,的确是这丫头的学长···虽然两人不是一个学校。
“你?!”楚剑清傻眼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话,难道都被他给听见了?
不会吧,那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