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泛着不同程度的光,隐隐约约,像是一面极具活力的荧光墙。光线在邱予眼前迅速聚拢,忽然放大,像是黑夜里有人点亮了一盏火把。
嗯?邱予在心底轻咦了一声,皱起眉头,那火光并没有熄灭,在他眼里清晰得仿佛能够看清楚它的每一条火舌,每一点火星。他抬起手去摸,却被墙给挡了回来。
疑惑只是最初的那一刻,很快他就明悟了过来。这不是火光,而是一个人。
这样的情形他早就已经不陌生了。他在很多人的身上,看到过这种光团。在生源神木中、在空间通道上,他都用它来断定过有人的存在,每一次都证明了他是对的。只是他没想到,在永沉牢底这个封闭的密室里,他又一次看见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体。
那可能是隔壁房间里的人,他猜。
心随意动,他的视线微微移动,结果,就见黑暗中,又亮起了第二个。紧接着,视野里,先后亮起了光暗不一、色泽迥异的气团,数不清地一个接着一个。那种情景展现在邱予的眼中,就像是有人先后点燃了不同位置的七彩爆竹,在他眼中各处,炸成了一团。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只存在于邱予一个人的视觉里,场面却波澜壮阔,声势浩大,连成了一片。
邱予曾经见过的最为震撼的景观是空间通道,而眼前这一幕,却更加神奇。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甚至无法用视觉信息来定义,即使描述出来,也无法被人理解。
邱予猜到了,那些应该都是被关在地牢里的人。
他来不及细数,几乎是被驱使着转动身体,不出意料,四周的黑暗中全部都是光斑,像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星图,围绕着向他缓缓展开。
他能很明确地分辨出这些气团哪些离他很近,哪些比较遥远,他甚至能粗略地估算到距离,能在心底描画出整座永沉牢底的大致形状。
一个巨大的、环形的地牢。
邱予的心涌起彻骨的寒意。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人命的轻贱,他几乎停滞了无法思考,僵直地靠在角落里。他该怎么办?他究竟该做些什么?如果父亲黎佑还活着,他会怎么样教他?
同一时间,空间东部。
整个天的尽头都被黑夜笼罩住了,只有中间的一块亮得如同白昼。
这是火家一族所在的东第城。
东第城是协会空间最富有的城市之一,它的房屋建筑普遍奢华,房顶上的元素封锁使用了特殊手段,在夜晚发着光和热,从远处看,像是一只浴火而生的、长了很多条尾巴的大鸟。东第城夜间生活丰富多姿,这里的住民睡得很晚,气温炎热,走在大街上,男的袒胸露背,女的花枝招展,城市和往常一样喧嚣。
然而今晚,城市中心的那座火家豪宅,无论如何都热闹不起来。数万平米的豪宅充斥着死气沉沉,来来往往的下人,走路不敢发出声响,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的欢声笑语。
家主和夫人的房间都没熄灯,正院的所有仆人、护卫也不敢睡。楼底下草坪里被烧焦的王焯的尸体,被人收拾干净了,重新铺上了新的绿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朱崇德伫立在书房的窗户前,他身后是一地碎片,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仍然止不住地怄火。查了整整十天,一点线索没有,有关朱兆先的音讯全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现在也是不敢面对妻子越颖欣,一个人在书房里怄气。朱兆先死得不明不白,他那四个月大的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越颖欣虽然醒过来了,但精神十分消沉。他想不明白,他朱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握紧了拳头:“等我查出是什么人干的,我一定要用最恶毒的禁技把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能超生!”
“家……家主,夫人还是不肯吃饭。”服侍越颖欣的小丫头刘雪玉端着托盘,瑟瑟发抖地站在书房门口。
“她不吃,你们不会陪着她不吃?!小少爷没出生就夭折了,难道你们就没一点伤心难过?”朱崇德越看越气,一把掀翻她手中的托盘,“吃吃吃!我让你们吃!回去以后,三天不准吃饭!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偷吃了一粒米,我让你们跟那个人的下场一样!”他手指着窗户外面,王焯掉落的地方。
刘雪玉吓得摔倒在地。朱崇德被她哭得心烦意乱,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肩窝处,把她踹出了门外。
“啊!”刘雪玉痛得尖叫一声,饷孀呃惹缴希摔在地上。
“家主!”老管家朱祥瑞正从楼梯上过来,撞见这番情形,知道这刘雪玉是被迁怒了,手在背后挥了挥,让她赶紧走。刘雪玉顿了顿,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也不敢吭气,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朱管事的动向,查到了点线索。”朱祥瑞深知朱崇德的脾气,不等他发怒,开门见山地说。
朱崇德脸上的怒意这才有了点松缓,扬了扬手,示意他赶紧说。
“我们派出去四处打探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说是在十多天前,有人看见朱管事先后出现在金光城和太泠山。”
“太泠山?他去那地方干什么?那儿有什么?不就是空间入口接待?”朱崇德半信半疑。
“十天前,木长君也出现在了太泠山。”
“嗯?”朱崇德听出了不对味。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木长君在太泠山现身的事,有关招新大会的一切事宜,火家都有专门的人进行跟踪汇总,然后把重要内容呈交给朱崇德过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