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天心里一动,突然有点不吐不快:“其实,我最开始接近你也是有原因的,我需要找一个能够启动‘灭神式’的人,带我离开异能协会。我还用人脸识别系统调查过你的身份,因为我要完全地信任你才行。我质疑过自己,找上你到底是不是个错误,有好几次想要跟你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方若天怕邱予误会似的摆摆手,“我说的‘你’是指随便什么人,现在不一样了,你就是你。”
方若天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是信任一个人才能有的愉悦。记忆中他还从来没有跟谁吐露过心声,他的心防重,也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这些话说出口,很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只是,如果再不说,等到他回京,被协会找上门,消除了记忆,他怕是再也没机会说了。
方若天心中忐忑邱予能不能理解他的胡言乱语,哪知邱予仍旧点点头:“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是故意把手机扔进河里让我去捡的。”
“啊?你连这个都知道?!”这下轮到方若天惊讶了,想到可能是十一级精神力的感知力太强,一举一动其实都没逃过去,他神色窘迫,“你知道你还……”上当受骗,他心里嘀咕。
“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方若天知道邱予受家庭环境影响,有着或轻或重的抑郁症,遭逢家门罹难,更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刚见到他时,他连一点生存意志都没有。但是无论如何,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他相信邱予会好起来的,会彻彻底底地走出阴霾:“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我这还有一堆掏心窝子的话要跟你说,一会儿我先介绍个人给你认识。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
“若天!”邱予急忙叫住他。
方若天又转回身,奇怪地问:“怎么了?”
“那个……”邱予躲闪了一下,犹豫不安地说:“我有件事,也想请你原谅。”
不得不说,这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搁在邱予身上是真少见,方若天好奇以及稀奇地问:“什么事?”
“‘灭神式’……不见了,好像被我掉在空间外面了……”邱予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等待批评似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只记得他当时在方若天的催促下,信手开了一枪,然后被大力撕扯着跌出了协会空间,再之后情况危急,生死存亡之际,根本没法留意“灭神式”,直到后来方若天示意他开枪时,他才发现“灭神式”不见了。
方若天“哦”了一声:“就这事啊?我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掉了就掉了,掉在空间乱流里,别人也拿不到。以后有机会你再去把它捡回来就是了。”方若天没放在心上,挥了挥手,转身跑进饭馆。
车夫在一旁听见两个人的对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灭神式”?什么“离开协会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怕不是在做梦吧?
邱予一声不响地望着,等到方若天模糊的身影隐没在饭馆里看不见了,邱予转身上了车:“去不生山。”
“啊?”车夫茫然,“你们不是一起走吗?”
“你是怕我不给钱吗?”
见车夫原地不动,邱予一把抓出裤兜里的所有钱,全塞给了车夫。这些钱全是方若天和木长君给他的,这两人为邱予也算操碎了心,生怕他遇上用钱的时候,给的钱都是面额巨大,一张张全是百元大钞。
“可是……”车夫直觉这事不太对,哪有人把钱当垃圾似的往外扔,简直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不够吗?”邱予又把另一边兜里的全掏出来了。
“不、不,这就走、这就走……”疑惑归疑惑,钱还是要赚的,车夫拉起人力车。
-
这家旅店还跟之前一样,门脸墙上贴满了大幅的廉价画报,上面印着花花绿绿叫不出名字的招牌菜式,爆浆的油腻跃然墙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是食宿全包似的。
方若天走进饭馆,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饭馆还没到营业时间,大堂里没有见到服务生,只有老板一个人坐在前台后面查账。
方若天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我来取件,半个月前存的。”
老板闻声抬起头,眼睛被门外进来的光线晃得亮了一下,他随手指了指,方若天道了声谢,就径直穿过后堂。
出了后门是个六合院,都是些出租屋,看门外晾衣杆上晾满了衣服,就知道都住着人。后院中间是个大洗衣池,一圈泥砌的宽水池,上面有好几个生了锈的水龙头,底下是汩汩流动的排水口。
这一切毫无美感,方若天却有着回家了的真切感受。这不过是他又一次完满实现了他的计划而已,但他第一次很想跟人分享他的喜悦。
六合院右手方向有一个夹缝生存的单间,不属于出租房,门匾上写着“存包处”。
这存包处是住客在旅店入住,或是来天河镇采买,怕把重要物品弄丢选择存放在这里。真正去参加招新大会的那些人,并不会在这里存东西。他们即便是离开协会空间,也是在遥远的空间出口,不会再有回来天河镇的机会。
方若天推门进了存包处。
房间不大,左右两排架子,各有几层方方正正的保险箱,加起来能有一两百个。事实上,没有多少人长期存东西在这里,最长的也不超过三五天。
保险箱是密码锁,把物品放进去,合上箱子时,会随机生成一个四位数字密码,等要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