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答应了教并州河东那些世家学会种棉花,但冯都护可没说教他们如何利用棉花。
他们拿棉花织布的话无所谓。
但想要再进一步给棉花附加价值,那就得先问问兴汉会了。
而且就算光是织布,效率能比得过兴汉会?
再简陋的联合工坊,那也比零星的家庭作坊强得多。
到时候要是有人想反悔也无所谓,反正买种棉资格时所掏的钱粮是不会退的。
要不你们去九原那里开荒种地?
那里可以给你们双倍田产,随意圈地,再赠一座工坊资格。
再说了,就算是卖棉花,又不是说不让你们赚钱,只要乖乖配合朝廷,按定下的价钱卖棉花,不要哄抬物价。
真当交易所的定价权是白来的?
一切大宗物资或者战略物资,以后都要以交易所定下的价格来作基准。
粮食,毛料,红糖,丝绸,牲畜,盐,铁……
以后棉花也不能例外。
想要挑战交易所的定价权,就要先干翻兴汉会和朝廷的府库储备。
就目前看来,魏吴两国就算是举全国之力,也看不到有挑战成功的希望。
不说大汉全疆域,但至少在大汉的统治核心区,官府必须要有这个控制力。
当然,这是一个久远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大汉还要继续加强官道的铺设。
至少也要像前汉那样,能把官道驿亭一路铺到西域去。
这个目标很长远,需要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去达成。
但冯都护有这个信心。
毕竟以前开山铺路只能是慢慢凿。
现在可不一样了。
只要统一了天下,开山铺路虽然仍是要凿,但凿的是炮眼。
这些宏图大志,冯都护自然不可能跟赵广全盘托出。
他只是说道:
“若是会里有人真想要种棉花,可以尽管提出来,凉州那边,多的是地,会里可以提供棉种。”
现在凉州那边,只嫌胡人太多,汉人太少,只嫌地太多,人太少。
要是有人愿意去做贡献,冯都护欢迎至极。
赵广摸摸脑袋,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小弟也就是随口说说,兄长既然早有打算,想必自是大有道理,小弟只管跟着兄长走就行。”
“当年兄长没有多少权柄,尚能领兄弟发家,现在兄长乃大汉百官之首,会里谁敢质疑兄长的眼光?”
敢违背规矩的人,早在前年和去年的大清洗里死得差不多了。
冯都护“啧”了一声。
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是个大独裁者似的。
有心想要解释,可是想想,跟这个家伙有什么解释的?
以他的智商,就算是说了他也听不懂。
说不得,反而会越描越黑。
两兄弟正说着话,但见田里有一妇人向着两人走过来。
妇人来到两人面前,对着冯都屈膝行礼:“见过君侯。”
冯都护颔首示意:“起。”
“谢君侯。”
“李许氏,这块地如何?可适合种棉花?”
妇人正是嫁给李慕之弟李同的许家三娘子。
这些年来,她一直是兴汉会的种植专家。
兴汉会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为粮食发过愁,李许氏功不可没。
她的丈夫李同,则是兴汉会的养殖专家,可谓是夫唱妇随。
凉州那边,兴汉会名下的农场棉花种植试验,这几年来就是由李许氏负责。
此时的李许氏听到冯都护问道,点头答道:
“回君侯,可以。”
只是她犹豫了一下,又提醒道:
“不过,关中的地虽肥沃,但棉花所需水肥甚多。这块地在渭水边上,虽不缺水,但种之前,最好要施足底肥。”
“有花蕾,以及开花前后,至少各要施一次肥。否则,肥力不足,棉株就会矮小,棉花产量不足。”
冯都护点头:
“三十亩地的肥料而已,你不用担心。这个事情,你须得办好了,能种多好,就种多好。”
得了冯都护的保证,李许氏这才放心:“妾明白。”
冯都护把目光看向那块地,嘴角微微一翘。
他为什么要棉花示范田放在这里?
因为凡自西东两方而入出峣、潼两关者,路必由之。
也就是说,无论是从东面来长安,还是离开长安去东方,都要经过灞桥。
既然你是从东而来,自然不能错过美白如雪的棉花不是?
一旁的赵广听了,有些咋舌:
“这棉花还需要施这般多的肥?”
当年兄长在锦城那边改进耕种方式,其中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多施肥。
这样的话,可以连耕两三年再休耕一年。
而别人,则是须得年年轮耕休耕。
就是这样,兄长所种的地,还是要比别人多收两三成。
所以赵广就是再不懂种地,也知道棉花对肥料的要求,已经算是高得离谱。
李许氏语气严肃地说道:
“没错。所以我一向建议君侯,除非能保证大汉粮食足够,否则最好不要大规模种植棉花。”
“就算是要种植,也要限制种植区域,不能放开让民间随意种植。”
抢地还是小事,关键是抢肥。
种植庄稼的地里,没有足够的肥料,粮食就会减产。
有了肥料,田地能连续耕种三年。
没了肥料,田地就只能轮耕,种一年休一年。
这减产可不是一点半点,减个三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