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扯了下封瑾的衣袖,“你觉得刚才的小姑娘好看吗?”
她自己就是小姑娘,却叫人家小姑娘。
封瑾不苟言笑的时候,眸光很深,深的像海,看不清,却容易叫人深迷其中。
“什么小姑娘?”封少的频率跟她的,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乔月忍着想笑的冲动,“刚才拦住董嘉年的小姑娘,她长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你没注意到吗?”
封瑾依然迷茫,“没有,她很重要吗?”
如果很重要的话,他现在可以回头再把人找出来。
乔月嘴角抽了下,转开脸去,“不,不重要。”
“别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的,”封瑾抬手揉了下她的头顶,这个动作,他好像已经做习惯了。
董嘉年在审讯室门口等着他们,乔栓就坐在里面,进去的人只有乔月一个,不过封瑾就站在隔间之外,透过一扇单面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审讯室里面发生的事。
这块玻璃可是衡江市局,花大价钱弄来的。
乔月在看到乔栓时,还是惊了下,才短短两天,乔栓竟然憔悴成这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整个人沧桑极了。
“你怎么来了?”乔栓在看到她时,明显也有惊讶,但更多的是心虚愧疚,“大伯的伤……还好吧?”
乔月今天穿的是黑色休闲运动衣,打架逃跑都很方便,最重要的是,给人一种亲和感,像邻家的小妹妹。
她双手插在衣兜里,在乔栓对面坐下,一条腿翘压在另一条腿上,身体靠着椅背,很放松很惬意的姿态。
隔壁的猴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嫂子真的是第一次进审讯室吗?这也太从容淡定了吧?”
审讯室可不是什么喝茶悠闲的场所,简单的陈设,灰暗的空间感,与犯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桌子,虽然对面的犯人双手都被拷住,但是内心与环境带来压迫感,还是会让第一次进这里的人觉得不适,觉得心里惶恐。
野狼抱着手臂,笑着道:“嫂子如果从军,结果可能会出乎意料。”
“她不会!”封瑾的眼睛始终盯着玻璃另一面的人,这个答案,他几乎不需要犹豫,他的女人,不需要像他一样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
让她参加新兵训练,是为了圆她的一个梦。
董嘉年不怎么相信他能震得住乔月,“这事还得乔月自己决定,她主意大着呢,封老大,你就慢慢受着吧!”
另一边,乔月用冷漠如同看着陌生人的眼神,静静的看着乔栓,也不说话。
乔栓见她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道歉忏悔还有什么用,现在他只有咬死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审讯室的气氛一路降到冰点,只有灯泡发出的光,映照人的内心。
“你知道吗?我爸今早还问起你呢,他说你这个人本性不坏,脑子也聪明,比我哥聪明,路子走对的话,将来或许可以出人头地,别看我爸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见着你们几个小辈,好像总是挺严厉,可是我知道,他看待你们几个侄子很重。”
乔月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跟他拉家常。
那些过去的事,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只是奶奶有时候会跟她念叨,人老了,就惦记着孩子们,没事就叨叨几句,连孩子们有多久没来看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的时候,有一回下大雨的夜里,你发高烧抽搐,直打摆子,你爸急的六神无主,慌了神,你妈就只知道哭,跑来找我爸,还是我爸连夜背着你,卷着裤腿,光着脚,蹚着泥水,把你背到镇卫生院,医生说,再晚来一会,你就得烧成傻子了。”
“奶奶说,我爸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腿上脚上都是伤,被小树枝割的,被石头划的,走了一夜,伤口的血干了,又结痂,又被蹭掉了,后来发炎好长时间,一直不好,他的腿上现在还留着疤呢!”
说到这儿,乔月忽然定定的看着他,“可是我爸总是笑着说,这点小伤,跟孩子的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可是现在,背着你,救了你的命的腿,被你亲手打断了,废了……”
“不要说了!”乔栓突然双手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乔月当然要说,“乔栓,做人讲的是什么?无愧于心,不管你出于什么目地非要得到这五百块钱,哪怕是救命的钱,可就算命救回来了,你这一辈子能心安吧?你晚上睡觉能闭得上眼吗?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乔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很大,手掌都震麻了,也彻底瓦解了乔栓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大伯……”乔栓哭的声嘶力竭,拼命用手捶着头。
谁说他是真的不想忏悔,不想跪下道歉。
挥下那一棍子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大伯转头看见他了,可是大伯没有喊叫,后来他跟着父亲,把大伯抬回去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以为这事,只要大伯不说,别的人肯定也不敢多事,毕竟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要外人说什么。
即便被抓住了,他心里也存着侥幸,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公安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他现在最不想见,也最不敢见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乔月眼眶,也有点湿润,“乔栓,不管你会坐几牢,也不管你什么时候会出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至于那个指使你的人,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