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平悄悄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小手,偷偷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生疼生疼的,那是一种十分清醒的痛觉。
这,这难道不是做梦?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连海平心中轰然作响,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些经历在他识海中是如此的清晰,但他却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般的不真实。
难道,我所有的经历,是刚刚做了一场梦吗?
“栓柱,睡醒啦?饿不饿啊?”付红菊伸过温暖的手掌,在他头顶轻抚,温热的手掌透着真实的体温,绝不是幻觉。
连海平轻轻摇头,“娘亲,我不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翠云山啊,这孩子睡了一觉都迷糊了。”付红菊宠溺的揉揉儿子的头顶。
连海平心中越发的恍惚,怀疑那些经历就是一场梦,而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妖魔鬼怪和神仙道士,肯定不是真实的。他默默的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智,可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该有的!
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海平飞快的思索那梦境般的记忆,思索着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差距,但无论他怎么想,那一笔勾画符文的情景,竟然没有任何的记忆,他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了现在。
他仿佛感觉,自己这是重生,再次经历以前的事。
如果那些经历为真,那么,到了翠云山之后,定会见到那个云霄子老道和陈玄清,还有那只掌灯的牛头鬼。
连海平这样想着,现在是白天,他不知道自己这双眼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有通过验证才能知道。
但万一是真的呢?看样子父母正带自己去翠云山,肯定是求云霄子以禁术封印自己的阴阳眼,要不然,父母哪有闲暇去什么翠云山,地里的农活还忙不完呢。
连海平抬头看看父亲,突然说道:“爹,咱们不去了好不好,我想回家。”
“瞎说,都走了一大半了,回去怎么行?”连云山断然拒绝。
连海平一转头,看着付红菊说道:“娘,我看不到那些东西,以前都是骗你的,我们回去好不好?”他感觉,一上翠云山,他的命运,就会沿着原先的轨迹继续走下去,要想改变这一切,就从现在开始。
付红菊闻言一愣,“你为什么要骗娘?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她可不信一个四岁的孩子会骗大人,何况她的栓柱从来就不撒谎。连海平的话,只是让付红菊感觉儿子有点怪怪的。
无论连海平怎么祈求,连成山和付红菊根本不信他的,一直向翠云山坚定不移的进发。
到了翠云山脚下,又是夜里八点多,跟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时间分毫不差。
连海平觉得困的不行,眼皮不住的打架,连云山去找旅店了,付红菊守在车前,抱着直瞌睡的儿子,手掌轻轻拍打他的脊背,一股熟悉的温暖让连海平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遭遇,依旧如往事一般的重演,连海平和父母踏上破败的山路,翠云山道观还是当年那模样,山门内的护法神像描金斑驳脱落,王灵官手持的钢鞭从中间断裂,墙角蛛网密布,窗台的灰尘也积下厚厚一层。
当年的陈玄清,正在扫院子,抬头看着他们一家人,露出了笑容,“家师曾说今日有范县的施主前来寻访,果然不错,施主里面请,家师昨日下山施药未归,请内殿奉茶稍候。”
就连这一句话,都跟当年一字不差。
连海平心中轰然震荡,“我真的回到了过去,一切都在重演……”
等到傍晚,连海平终于又见到了云霄子老道,付红菊二话不说就抢上去给老道跪下了,苦苦的哀求。
当年的小拴住也跟着一起跪下的,连海平的记忆十分清楚,他这时候却一动不动,一双眼静静的看着云霄子。
云霄子大有深意的看了连海平一眼,说的话竟然跟当年不同,“大嫂,这孩子会连累你夫妻丧命,要想改变这一切,我还是当年那句话,将他赊给贫道做个徒弟,我便保你夫妻性命无忧。”
连海平不等娘亲开口,突然跪在了云霄子面前,仰脸毅然说道:“道长,你若能改变一切,我愿意留下来,做您的弟子!”
“熊孩子,你瞎说什么!娘怎么舍得你,给我过来!”付红菊不容分说,将连海平一把拉进怀里,依旧苦苦哀求云霄子,破除她家栓柱的阴阳眼,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的成长。
接下来的事情,又如当年一般,在付红菊的坚持之下,一切都没能改变。
连海平知道,娘亲这是舍不得他,就算他有连累父母双亡的的宿命,都不会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看着宛如痴狂的娘亲,连海平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悲伤,泪流满面。
在他的阴阳眼之下,他看到了那掌灯的牛头鬼,没有说什么。云霄子拿出当年的那块黝黑的令牌,画上一道符篆,佩戴在连海平胸前之后,他天生俱来的阴阳眼神通,立时消失。
此时的连海平,除了对往事的记忆,一切神通离他而去,就连识海中的书灵光团也消失了,对于鬼术真宗的记忆,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拥有修道数百年的清晰记忆,和一个凄惨无比的人生经历。
从翠云山返程的路上,连海平一言不发,心中默默的想着,该怎样改变自己的命运,让父母活着,永远不要离开他。
距离那个大难发生的日子,还有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