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平到外公家的时候,很赶巧,今天刚好是一个和外公一辈的老爷子大寿,这个老爷子,冯一平也叫外公,每年一定都去拜年的。老爷子今年75岁,儿女本就不少,沾亲带故的来的客人更多,加上村里的人,一共摆了四十多桌。
和很多地方集中摆酒席,比如说在晒谷场上,把桌子都摆在一起不一样,这里的传统是,酒席就摆在左邻右舍的家里。
碗筷是统一的,每个村总有几户人家买了上百付碗碟,几家的凑一起,一般酒席都够用。出了碗筷的这些人家,不管送不送礼,办事的主家都要主动去请,礼金呢,送多少返多少。
但摆酒席另外的一个大项,桌椅,很成问题,只能靠各家凑。但说实话,吃饭的桌子每家都有一张,凑十张整齐划一的,能拿出手待客的椅子,还是不容易。塑料桌椅这时候在农村还不常见,一般人家也置办不起,所以慢慢的,很多家里,都叫木匠做了大桌子,配上四条板凳和几张高椅子,这样,家里招待一桌客人的桌椅,就齐活了。
不过,新问题就随之而来。坐板凳这事,也要注意协调,不止一次,有人起身,忘了打招呼,让坐在另一端的摔个大马趴。
坐酒席,算是农村一个很重要的社交场合,有些日子没走动的亲戚,也借这个场合联络感情。所以,穿的都是最拿的出手的行头,原来甚至有好些人,坐酒席的时候找人借手表,借皮包的,头发胡子,平常可能都不在意,这时也都要精心整理一番。
就这样,穿的很光彩,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在各路亲戚面前,突然被摔一大马趴或者四脚朝天的,那尴尬,搁谁谁不痛快。好在酒桌上,也是个讲究风度的场合,当着外人的面,有些人即使心里有意见,正骂着娘呢,这时也表现的很随和。
也有些人不一样,本来脾气臭,看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了丑,再加上喝了点酒,当场就会干起来。
不那么走运的主人家,要是搞不好,一场酒席,有时会碰到几起这样的事端。
所以,后来每桌上都会安排一个和主家关系近的玲珑人,不但招呼客人吃好喝好,也要招呼着不让客人间起争端。
外公家堂屋里摆了两桌,不过外公不在,他应该和寿星翁坐在主席,家里三舅看着,想来大舅家里也摆了几桌。
一桌十个人,看他进门,三舅在他自己那桌加了一张凳子,添了一副碗筷。冯一平不想吃白食,问三舅要不要补个礼,三舅说外公早就替冯振武他们把礼金交了。冯一平想也是,这样的亲戚过寿,他家是一定要送礼的,人不到,礼也要到。
这一桌都不是外人,有村里的,剩下的有两个是三舅妈的哥哥,坐在主位的那个,三舅教冯一平叫表叔,加上冯一平又是个小孩子,倒没人反对。
说起位置,这又是一个有些叫主家头痛的问题。现在是大家都已经坐好,如果冯一平回来的时候,酒席还没开始,那有得他烦的。
为桌上这个位置,主要是主席和次席,一桌人谦谦让让的,绝对会搞个半天,比方说定好中午十一点开席,有些桌扯到十一点半,大家还没定下来。当攻则攻[快穿]
今天的情形也一样,冯一平很积极主动,不用三舅帮忙,他自己也抢着夹了两筷子,现在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你客气,菜就没有了,只要不要吃相太难看,也没人笑话,大家都差不多嘛。
跑堂的小伙又小跑着进来,不小跑不行。酒席上大家下手要快,厨房那里也一样,刚开始装菜,量肯定足一些,每勺都抡圆了,到了后来,厨师装碗的时候,勺子总会扣一些,所有桌子都上完,每样菜总要剩一些才好。
这是因为,有时会有那些离得远的客人,或者有些人路上遇到事耽误了,赶不上开席,这些迟来的人要另开一席,该有的菜都要有。
还有,等客人都走后,厨师自己,还有在厨房帮忙打杂的,跑堂的小伙子们,也要吃啊,总不能留少了。
托盘上还是四碗,一桌两碗,这次两碗是一样的,红豆汤,是甜食,对甜食,冯一平一向不感冒,浅尝辄止,只舀了浅浅一勺子意思一下。
收碗的时候,跑堂小伙子看了看酒瓶,又摇了摇装米酒的陶壶,对三舅说,“国兴叔你也招呼大家多喝酒哦,到现在米酒基本没动,白酒也才开两瓶,大家不要客气啊,不但要吃好,也要喝好。”
坐在主位的表叔笑着说,“这倒是真的,我本来想好好喝几杯的,国兴你没陪好。”
三舅听了,马上拿起酒瓶,把自己杯里满上,“大家都知道,我没什么酒量,但既然做哥的你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来,我们俩先干一个,大家意思意思就成。”
三舅的两个大舅哥,一个喝白酒,一个喝米酒,这时也都摩拳擦掌,“放心,国兴喝趴下了,还有我们两个,今天我们三兄弟一定要让你喝痛快。”
那个表叔也是开玩笑,和三舅干了一杯,陪三舅两个舅子干了一杯,给全桌又敬了一杯,这才拱手讨饶。
不过呢,酒桌上也要有个这样的人,气氛才调动的热闹起来。
就这样,一道接一道的,等到第十一道菜,上了炸鱼过后,跑堂的小伙子来了,这一次走的稍慢而且很稳,因为托盘上四个菜看来比较重,这次的菜和以前的不一样,每个碗上还倒扣着一个碗。
大家看到这个就明白,今天一共共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