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点点攒起来的。”于恒见凌珏没有反应,便一把将钥匙从他的手中夺了过来,打开了库门:“进去看看吧。”
“你要知道。”于恒心中默默地发誓,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和凌珏说起这些了。
凌珏呢,能接受是最好,若还是坚持着其人的那些可笑想法,那他也就无能为力了。
“挡别人路的是你。”于恒点上了一盏烛灯,在前面一寸寸地挪动着脚步:“所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由于这库里的过道十分狭长,尽管有烛光照路,可于恒也不敢走得太快:“当心脚下,别摔到了。”
虽然于恒好心提醒着他要注意脚下,可凌珏还是没有什么好气地回答了他方才提出的问题:“意味着什么?”
他倒想看看,于恒怎样给他的所作所为添置一段合格的歪理邪说。
于恒不是没有听出来凌珏语气中的不满,但他可以权当什么都没有感知到。谁叫,这个世上,敏感的人是根本做不成大事的呢!
于恒继续缓步前行着:“挡路的是你,要被铲除的也是你。所以,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要不然,做最后的拼死一搏,要不然,就只能等死。我话也就说到这里,你自己选吧。”免得来日后悔了,要说,他是受了旁人的挑唆与支使。
凌珏默然,很久都没有再回话。整个人的灵魂好像被抽离了躯体一般,只任由着两只腿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于恒的步伐。
“到了。”此刻于恒心中其实是有些窃喜的,凌珏没有回话。尽管凌珏不再回话,他便不知其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证明了,凌珏也是将他说的话听了进去,并且开始重新审视了的。
“就是这里了。”于恒站定,用他手中燃着的蜡烛一一把墙壁上的烛光点亮。
眼前霎时亮堂了起来。于恒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身侧,可听起来却不知为何有些冰冷:“如果你需要,大可以把它们拿出去兑换成粮草军械。”
粮草军械?那这就是要开始招兵买马,摆明要同朝廷作对了。
“看来你这地下钱庄这些年可还当真赚了不少,瞧这里的架势,就是京都一般的大户人家可能都难以匹敌吧。”很难想象,于恒既然手握着这么重大的筹码,又何必要在京都闯荡?回他的醴临,日子也照样顺遂。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开始,便就不会有后面的很多选择。但真正地等选择又开始多的时候,可能一切就又不想回到过去了:“这是逼不得已,不然我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有家不能回。”
京都,那里面的势力错综复杂,只要沾染上了,不脱一层皮休想完全摘得干净。
便是如今的他,其实也未能和京都完全脱离得一干二净。所以,不回到家人的身边,即便在自己一手经营出来的白羽山庄里,他都不能把家底和身世露得彻彻底底,甚至只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人来代替他的身份。
“你也不用急着回绝我,抑或是一口应下。”于恒知道,他自己的主动做主,实则是在逼迫。凌珏是个重情义的人,不可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总之钥匙,和庄主之位你都暂且收下。来日时机成熟了,要做决定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生怕凌珏会拒绝,于恒还将钥匙紧紧往凌珏的掌间塞了一塞,加重了些语气:“我不是退让什么,权当是那件事的弥补,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心里上的负担。”
凌珏心中微微讶然,但这样的感情也只是一闪而过。有的时候,他还真是想不太通。最了解一个人的,应该就是那个人自己。可为什么往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东西,却是由别人一语道破的呢?
是在于恒说起过后,凌珏才意识到,原来他除了对于恒自作主张的一层愤慨意难平之外,竟是还有着这样的顾虑。
白雾自山林深处升起,渐渐聚拢,直到将整个村庄都完全地包裹在其内之后,似乎才止住了它那变浓的趋势。
杨潘带了一队人,日夜兼程,虽然是极尽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醴临。可是面对人烟稀少到似乎有些荒僻的醴临,他还真是一筹莫展,不知从哪里下手为好。
“杨副将,现在我们该怎么走?”有人发问,本来在醴临兜转就花了些时间,现在眼看着视野几近被浓雾完全遮蔽,他们就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在外面别喊我副将,叫我杨大哥就成。”副将那样明显的身份,不就是等于把他们背后的苏云起拱手示人嘛!
至于现在该怎么走?问他,那他又去问谁?杨潘干脆随手指向了浓雾当中的任意一个方向:“去那边看看,要是遇到村子,就找人问问。”
大雾当中赶路,就是心急也急不得,因而杨潘等人终于走出了离京以来最慢的速度。
也不知花了多久的时辰,还真被杨潘撞到了运气,眼前当中出现了一户人家。
“看样子,这户人家还刚办完喜事呢!”杨潘憨笑了几声,兀自下马走上前去敲响了这户人家的房门。
“杨……”大哥两个字还未出口,杨潘却已经扣响了这户人家的房门。
杨潘只是一眼瞥过的时候,只看到了那檐下挂着的两盏红色纸灯笼,却没有看到……
在这草屋的旁边,是一口棺材呢!
这人家到底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啊?几个跟来的人面面相觑,浑身都感觉到说不出的怪异。
他们见惯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