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们已经仔仔细细核实过了。”将名册呈上,弦子和杏儿还不忘回禀一番:“和名册之中的人数皆对得上。”
朱砂笔一路横贯直下勾去的几个名字,很是眼熟。太后的指尖摩挲过泛黄的纸面,终于在一个名字前停了下来:“萧清,本也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只是,她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也算是大快人心的一事。
过往的事情,太后只字不提。难得的是,她身边服侍的下人们也能做到相同的默契,那就是不闻不问。
“拿去烧了吧。”太后不置可否地笑笑,兀自将目光远远地离开那一卷纸张。
名册自然还誊有备份,再者言之,冷宫的名册就算是完全丢弃了,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拿了大钵来,杏子和弦儿将名册掷到了钵中。看着燃烧不息的一簇火苗,杏子却饶有兴致地半开起了玩笑:“我们可要小心着些,免得这火苗又窜起了老高,最后反倒搞出了笑话。”
弦儿知道这是杏子有些得意忘形,忙凑上前来一把捂住了杏子的嘴巴:“你别胡乱说话,忘记这是在宫里了是吗?”
杏子别开头去,颇有些不以为然:“我知道,所以这不只和你说说嘛。”
钵中愈燃愈烈的火焰尚且不得机会构成张扬的火势,那零星的稀火又怎么能够烧了数间殿宇。想来也是有人刻意纵火杀人。
太后娘娘不再插手此事,可并不代表杏子和弦儿就一点看热闹的兴趣都没有。
“行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快快回屋吧。”弦儿同样也很好奇,但她更害怕无事生非带来的祸事。
这一点,她和杏子服侍在侧多年,不应当不了解。也正因为了解,在宫里就不该存有什么好奇之心。
“你先回去,我去把余灰倒了这就来。”钵里的东西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应太后的要求,还是要做到了无痕迹。
虽然她不明白,太后娘娘这么谨慎小心为的是什么。哪怕当年真有什么敌人,现下也都要不然作了古,要不然被囚在了冷宫当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拥有撼动太后如今地位的能力,太后娘娘又何故这么谨小慎微呢!
费力地将大钵掉转了个方向,杏子的眼睛不由地直勾勾盯着一处还未烧毁掉而在黑色的灰烬当中分外显眼的白色纸角。
“什么东西?”杏子不由地俯下身子去望。那露出来的白色一角不同于之前的名册,名册有了年头,故而通体都泛着因为老旧而特有的黄色。
但它却是不同的。
自然也因为这处截然不同而致使它在余烬当中格外地瞩目。杏子鼓起腮帮子吹掉了上面沾染着的碎屑灰烬。
原来是封信。
几个隽秀的蝇头小楷跃然于眼前,杏子忽然感觉到手里握着的明明只是一张纸而已,但是它散发出的灼热温度却足以烫过手上的肌肤。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弦儿寻来寻她了:“杏子,你还在这边干什么?”
“没,没什么。”杏子和弦儿一同入宫,二人早已情同姐妹。杏子自然是不会有所隐瞒的。只是那几个字却有些着实扎眼了,扎眼扎到让她第一时间只想把这张纸藏起来。
“你背后藏什么呢!”杏子的动作太过迟钝了,根本瞒不过弦儿。见到杏子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弦儿不禁急了:“你身后的是什么东西?事到如今,你都不懂得吗?在这宫里,岂是你我这样的人敢有秘密的吗?”
握着一封信笺的双手都不自觉地微微发了汗,手指头黏在纸张上面的感觉让杏子很不好受。
总之是瞒也瞒不住了,杏子干脆压低了嗓音,空出一只手来招呼着:“你小点声儿,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弦儿瞥了一眼那已经闲置的钵和里面的一些灰黑色的余烬。不由地眉心就是一跳,难道杏子刚刚是在翻污秽?
杏子认得出来弦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禁把信笺塞到了对方的手上:“你还是先看看这上面的落款再说。”
很是隽秀的几个字撞入眼帘,弦儿也不自觉地开始慌了神:“这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
杏子回头指了一指钵里面的一摊灰烬:“名册都烧了,独独只留下了这个。”
“上面的时间是同风四年。”杏子低语着指给了弦儿细看:“同风,那可是先帝在位的时候。”
“今天这事,除了你我,切不可外传。”弦儿越想越觉不妥:“最好,最好还是烧了罢。”因为信笺之上的落款有一个“静”字。
静贵妃,那是太后娘娘此前的封号。如今除了陛下,太后娘娘在后宫之中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犯不着和一个过去计较。
烧毁名册,究竟是无心之举想要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结局,还是为了销毁掉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事关太后娘娘吩咐下来的事情,她们只有少听多做。弦儿只紧了紧杏子发凉的双手:“听着,这不是我们可以搅和得起的。”
见杏子有些发愣,弦儿不由分说便就一把夺过了纸张捏在手里:“我这就撕了它,这就撕了它。”
“撕什么?”见弦儿和杏子二人同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回音,太后遂打发了其余的宫女前来查看。
“没撕什么。是你听错了吧,我们奉命前来烧掉名册,岂会再用撕扯这样不省力还麻烦的法子。”杏子挤出一个笑容来,那片刻之前的无措与慌张被她掩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