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敢撒这样的谎,至少是不怕被别人查探一番的。苏云起早先让罗伦等人故意放出天盛落败的消息之后,便又当真将军队向后退了一里。
至于黎琯会不会进而追了上来,这并不在苏云起的考虑范畴之内。不管他们是疑心重,不够胆量因而选择继续留在原地也好,还是觉得要趁着势头大好奋起直追也罢。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盛这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合煌同茯尹的疑心一起,只要稍稍触到些风吹草动,那些假的自然便会成真。
北人断然不会轻易相信天盛,但同样更不会相信对他们有着最直接威胁的,同在北部的部族。
这个时候,他们要做的仅仅只是推波助澜。
北人之所以处处割据分裂,面对中原从不曾联手合击过,是真的没有考虑到联手的赢面更大一些吗?
不,并不是这个原因。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这么输赢易辨的选择,没有人不会这么做的。
可,北疆的这些部族却没有一个这样做。究其原因,眼界太过狭小是为一。
最为重要的却是,在每一个部族的心里都将除他们本身之外的部族视做了眼中钉和肉中刺,如芒在背的刺激让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谁人能统一了北疆各部,谁人便是最有资格向中原发起攻击的那个。
因而,面对外来的威胁,安内永远是这些胡人的头等大事。
黎琯如此,合煌茯尹都是如此。
难得胜了中原,比其合煌和茯尹两族之间的相争,一致排除异己才是正道。
托籍的免战牌一挂,再派出议和的小兵与合煌相商,二军果不其然都达成了暂定的协议。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能不能继续势如破竹倒是未知。但如若真被他们赢下一局,势必会回来侵吞抢占我们的地盘。”小人得志便是托籍对黎琯的唯一总结。
“休战并不意味着合作,解决了黎琯的事情……”合煌的将军虽然人在托籍的营帐里,但气势态度是一贯地强硬。
“解决了黎琯的事情,我的刀伤还要报仇。”托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事实上若不是怕黎琯向他们反扑,托籍必然不会主动求和:“慢走不送。”
本来双方便都不是冲着求和而来的,至多不过达到免战的协议。合煌的将军带人从托籍的营帐里愤愤离去。
“现在怎么着?”罗伦压着声音去问胡三立等人。
“等吧。”胡三立同样也很是费解。少将军好像只告诉他们该如何传话,去引得北疆的部族之间开战。
如此一来,黎琯必然分身乏术,再没有精力去同苏家军开战相争。如此这一次马失前蹄的损失也有机会得到缓补,大军更可借机松口气。
困局可解,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该如何抽身,才能既确保自身没有危险,又可以不坏了好不容易成功的计策?
葛尔不明,天盛的苏家军由苏少将军带兵,虽然少了苏闲这一劲敌,但苏云起其人依旧是中原疆土的有力屏障。
他若不是有修容公主早先出了计策,又哪里能钻得了空子?
说到底,那个小子还是有几下子的。从这一次他的被擒便足可印证。
越是想摸透对方的心思,思路便越是混乱,葛尔一头杵到了面前的桌上,头疼得十分厉害:“你这消息属实?”
来人不断点头,他们每日分批一探,在敌军动向这样的问题上,是绝不会出差错的:“中原军向后退了一里,且日日操练兵马。”
“你们都先退下。让本将一个人仔细想想。”葛尔清退了帐内的所有人。
退兵,便证明是实力不济。以当时的状况来说,这一点确实不错。操练兵马似乎也是情理之中,蒙此败仗,换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来统领军队都不可能无所动。
只是,那家伙可不像个会轻易退缩的无胆鼠辈。莫不成是另设了陷阱在引他们前去?
经此一役,葛尔对苏云起的印象又更深入了一些。此人年纪虽轻,但确确实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即便没有苏闲那个老家伙带军压阵,他也可独当一面。
苏云起越是行为怪异,反而越让与他交手的葛尔心里发虚。那苏云起若是不退兵,抑或是向他们的方向又向前行进了一些,都不会让现在的葛尔如坐针毡。
“收兵。”犹豫多时,多方权衡了利弊,葛尔考虑到他自己的伤势也过重。若真是那小子的谋略,他一定挡无可挡。
既然如此,还是先鸣金收兵得为好。
葛尔并不知道的是,在他收兵想要回黎琯去找修容商议禀报这里的战况之时。与黎琯大军相距不远的合煌和茯尹正拥了兵,向他这个方向赶来。
“什么?堵在了回程的路上?”葛尔紧紧攥住了手中藏起锋刃的长刀。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下定了决心之后,回程都是处处障碍。
三军正如苏云起所料一般,合煌同茯尹为了守住各自的利益,息战不争。尽管两军的将领嘴上并不承认,但事实上,休战便还是联合到了一起。
合煌和茯尹的两军合并成了一股力量,黎琯之下即便有葛尔这样的将领打头,又有数名猛将,可终归不过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日,便已陷入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僵局。
罗伦还在犹豫,不知何时遁走会是最好的时机。胡三立连拖带拽,趁着胡人不查之际,这才强硬地将踌躇不决的罗伦带走。
“此时不走,身份一旦败露,便会立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