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人到了。”孔侑伯生来便显魁梧,此时也算人逢喜事精神爽,因而步子迈得十分大,将娄元落在身后数步:“这便是……”
孔侑伯站定,刚想向凌珏介绍自己身侧的娄元。这一回头才猛然发现,娄元依旧不紧不慢踏步而来。不免咬着牙骂道:“来见世子,你瞧瞧你这个散漫的样子。”
娄元委屈得很,谁不知道这府衙里等着他们的人是平阳侯世子凌珏。他哪有那个胆子怠慢啊!只是,确是孔侑伯走得太快了一些。他想跟也跟不太上,又不能小跑起来,在世子面前失了风度吧!
凌珏倒是对这些毫不在意,送走了常钺的他,心情难得舒缓了很多。于是便笑笑,比以往客气却显疏离的笑容亲切了许多:“孔大人,这位便是你提起的?”
此时娄元已经赶至,借着行礼的空当调整好了呼吸:“属下娄元见过珏世子。回珏世子,属下未入军之前,确是靠着锻造铜铁为生。对兵刃利器粗通一二。”
民间少有兵刃利器需要锻造,因而让他直接大肆吹捧一番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底气。
“粗通一二已是不易,娄元,这匕首是否暗藏玄机?”凌珏看到娄元气定神闲的样子,便已知晓,这多半都在娄元的认知范围之内。
娄元将匕首呈上:“世子,您看,这匕首的刀刃内里是中空的。”
凌珏握着匕首的柄,细细打量起来。看到凌珏的面色微变,娄元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慌乱接道:“其实,其实也并非中空。属下表述不清,它是类似于暗室密道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隔行如隔山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凌珏在娄元的提点下确实看到了这匕首与以往的不同,却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娄元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毕竟不是跑江湖的人,只是打铁之时偶有机会触碰到的这方面比常人多了些,因而更为了解一些而已。
“世子,您可有听说过子母剑?”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三个字应当并不陌生。娄元虽然吃不准凌珏的武艺是否高强,但想来勋贵之家的子弟一般对文武两道都是有所涉猎的。
说到这里,想必珏世子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凌珏自然知道子母剑,能将其应用到匕首上,却是他第一次见:“你的意思是,这匕首其实是有两把,这不过只是其一?”
娄元点头,凑上前去:“世子请看这里的空隙,如果按我的经验来看,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常规子母剑当中相当于是长刃的那把。”
短刃藏于长刃之中,一般而言,很难轻易辨别认出,必要之时,抽出短刃,攻敌不备。
其实子母剑大多时候都优于寻常兵刃的一点便是,出其不意,算是暗器之列。
“留下的这把是长刃,那么失踪的那把便是短刃。”凌珏将手心之中的匕首翻来覆去地看,终于明白了什么:“难怪会是殷红的血迹。”
“珏世子,我,我这明白是明白,可就是有点儿转不过来这弯。”孔侑伯挠了挠头皮,看起来很是烦恼的样子。
不就是刘青山被人所杀,但杀人的凶器却没有能遗留在现场吗?照理来说,推理至此,剩下的事情便是很简单了。可是,还是有些地方难以疏通,这让孔侑伯倍感烦心。
“昨夜寅时末,正是交接换班之时,两名狱卒发现了刘青山身亡。”凌珏仔细疏离起来这案的前后。
哪怕是看起来混乱不堪的乱局,只要有据可查,他也可以将其一一罗列出来,这并不算什么难事:“孔大人可还记得此事?”
孔侑伯虽然不知道凌珏提起的这些,会和真正的凶器匕首失踪不见有什么关联。但他瞧着凌珏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下意识地回了一个是字:“下官记得,此事正是由下官向世子通禀的。”
凌珏微微颔首:“没错,你说过来交接换班的那位狱卒摇晃了另一人许久,那人才悠悠醒转。也是事后该名狱卒所说,当夜牢房是有着轻微的异常动静。”
“这其实便是刘青山死于旁人之手的证明。”凌珏条理清晰,为在场的孔侑伯二人将当时的情况剖析开来:“守夜时分,狱卒却昏然入睡,这本已是犯忌的错误。换班轮守之时,旁人推了许久,他才费力醒转。这些恰恰说明,他是被人迷晕的。”
用了非常的手段,自然才会发生这样非常的事件,“再者,该名狱卒说,当夜牢房里有很轻微的响声,是也不是?”
凌珏的话锋忽而便是一凌,不知何意的孔侑伯只能点点头,一字一句地回道:“是,该名狱卒是这样回禀的。”
凌珏冷笑了一声,背起手来在大堂里慢步:“他既已被下了药,又如何能听到动静,还跑去查看?”
孔侑伯不禁怒火中烧,狠狠啐了一口:“敢情这个家伙是在骗人,他怕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他身上,因而才在推卸责任?”
“不全是。”事发当时,凌珏虽然并不在现场,但通过各条线索,不难把当时的情景还原出来:“狱卒他听到了动静不假,这也恰恰说明了他早在此前就被人下了药。药力发作,但还未完全侵入他的意识之际。这个时候,刘青山遭了害,他当时听到的那个细微的动静,应当便是双方打斗相缠的响声。”
凌珏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定定地望着孔侑伯和娄元:“不过可惜,他听到了动静,心感异常,想去查看,却浑身根本提不起力气。”
正是因为被人下了mí_yào,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