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宴东东的身材真的很不适合在这样的山石林中穿行,刚走了没几步,显然就遇到了他的大难题。
他被卡在了两颗石头之中,一时之间竟是怎样也无法通过,人竖着走不可以,即使是横着来太过勉强。
“小五,你在吗?”宴东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从两颗石头的夹缝中挤了过去。
只是如此一来,竟是将自己挤得生疼。还一个趔趄,下盘不稳,迎面撞上了面前的一颗题着字的奇石。
用力过大,宴东东当即便觉着额头一股热流在往外涌,只是当他抬手再去触碰的时候,这才发现那鲜血早已在萧索的寒风中变成了与空气一样的冰凉。
宴东东顾不得想太多,只是绕过那两颗巨石的夹缝,这里所展现的便是一片豁然开朗之地。
他胡乱拿衣袖在额上来回擦拭了几回,确定鲜血不会流下来遮挡了视线,这才放开步子继续去追寻佟明的踪迹。
“小五?”一个侧目掠过,一处山石之后的地上铺着一块极为眼熟的布料,那水生们统一的服饰吗?
“小五!”宴东东声音不自觉地便颤抖起来,他几步快走,赶至上前。
入目的先是一双簇新的鹿皮小靴,宴东东感觉扎眼得很。
小五也有这样一双鹿皮靴,那是佟家差人特意上山送到书院里来的。
目光接着上移,水蓝色的长衫宛如池底氤氲开来的水波,一样的轻柔,一样的摇曳。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池底的水波一片碧蓝,而长衫之上却是布满了斑斑的血迹。
长衫包裹着的身躯极致瘦弱,而它的主人在这冰天雪地一般的环境中,竟然只着了这薄薄的一件衣裳。
宴东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双腿一软,再无力支撑着自身的身躯。他只扑到这满身血迹的人身上,便是不住地哀嚎:“佟小五,你个骗子!说好了不怪我的,你就这样去了算怎么一回事?报复吗?”
“我,我……”怀中之人突然艰难地发出一声呻吟,这在宴东东听来异常清晰。
他立马松了手下力道,转而去看佟明:“小五,你怎么样?”
佟明揪紧了他的衣衫:“救,救命。”
佟明本就生得瘦弱,如今这费力求存的样子,更是等同于一把利刃插进了宴东东的心口。他终于明白过来,现在不是伤心哭泣的时候,遂狠狠抹了一把泪水:“你等着,我们走!”
宴东东将佟明背在背上,“你忍着,白怡和梁游师兄会有办法的。”这是他第一次不再嫌弃他的身材,毕竟若没有这么多的肉,怎么足以支撑他背起小五?
“有人吗?我找到小五了!”费了很大的力气,宴东东才走出了将他绕得眼花缭乱的山石林,他不敢放松,急忙去找附近的同窗。
眼前似是有一道迅疾的身影落至,停在了他的身前:“他是佟明?”
宴东东去看来人,正是那个说起话来令人生厌的无影,但这个时候只要能随便来一个人便可以搭把手。更遑论,看这个人的样子应该还会几招功夫:“对,求求你了,救救他。”
无影伸手去探佟明的鼻息,原本皱着的眉头松了一松:“他还有救。”
“还有救就好。”宴东东才刚松了口气,余光就瞥见无影在佟明的身上胡乱点了一气。
他怒斥一句,心绪更是难平:“你干什么?”
“山野村夫,没有见识。”无影只是点了佟明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为的正是帮他延缓伤势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宴东东感觉自己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山野村夫说谁都可以,但是用这样粗鄙的字眼来说书院里的学生当真是闻所未闻。
“不想让他死,就赶紧去叫大夫。”无影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手下拽着他的胳膊一用劲,一把带动宴东东的身躯,竟是将他二人推远了数步。
无影的脚下再是足尖一点地,宴东东只觉得自己身后风势更凌厉了一些。再回神去看的时候,哪里还见无影的身影?
若不是自己肩上背着的佟明呼吸似是稍有规律了一些,宴东东一定以为方才所见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可是,哪里有白日做梦的情况呢?
“东东,真是,真是麻烦你了。”肩上的人翕动着一张苍白的唇。
“你省着力气,别说话。”宴东东将有些滑下去的佟明往肩头的方向又移了一移。
脸上火辣辣地难忍,像是被人耳掴了一掌,原来无影真的是在帮小五,自己难不成正应了他那句山野村夫吗?
不敢多想,佟明的情况实是危急。宴东东虽然仍然想不明白那无影乱点了一气究竟胜在哪里,但总算也为小五争取了一些生机的时间。
无影顺着宴东东来时的方向飞身追去,如果真是白陆或者白陆派来的人,那想必凭着他的了解,一定有迹可循。
佟明残留一路的血迹未干,无影对这些一向极为敏感,所以并不需要多费功夫,很快就来到了先前宴东东也到过的山石林中。
“怎么到这里就断了?”无影半蹲在地上,指头擦过地上零星的血迹。
他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终于一紧。这血迹并不是单单一个受伤的佟明的,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伤人者也负了伤。
只可惜,佟明终归是肩不能扛的书生,要对付对方,差距着实悬殊。
待无影再折返归去的时候,佟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汝东书院上下,便是一向深居简出的寒心元都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