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不知该怎样帮无影说话,又或者是,自己应不应该帮他说话。
“梁公子,白公子,这,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凌玥看着这一路走来都处处礼让的二人此刻满面怒意,便是与这番言论本身并不相干的自己都被吓得不轻:“你们先别动气。”
她偷偷望向无影,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也是,无影曾经是杀手,什么样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如今只不过是说了一句错话,他脸上又能有什么不平静的表情出现。
真是焦头烂额的一件事。凌玥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当真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正不知该怎么办时,房间里却传来一个醇厚却有些苍老的嗓音:“白怡,梁游,让他们进来吧。”
“先生,他这是怎么了?”梁游问的是寒老先生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自己的先生平日是个什么性格,他就算不是一清二楚,可总也算摸了个大概。
寒心元下定决心的主意,断然没有更改往复的道理。
白怡侧身,让了一让:“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三位请。”
他同梁游一样,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惜,梁游问了他,他再无人可问。难道叫他去问那个出言不逊的无影吗?
“主人,我们进去吧。”看到凌玥有些踌躇犹豫的样子,无影抬手便推开了房门:“总不能白来一趟。”
对啊,总不能白来一趟的。凌玥咬咬牙,抬脚走了进去:“凌玥见过寒老先生。”
就算这寒心元行事多有不妥,身为堂堂书院的院长却做出了闭门谢客的行径来。只是寒心元毕竟是长辈,还极有可能便是大长公主口中的那个寒老先生,就冲这些,凌玥也不得不见礼。
寒心元面前的余火已歇,茶香似乎也挥发掉了一些,但满室仍然存着那茶香沁人心脾的味道,他也依然保持着背门而坐的姿势。
“你不是刚才同我说话的人。”寒心元双目紧闭,只凭着声音判断来人身份。
“先生不是习武之人,何必为难自己。”无影向前进了半步,却仍然站在凌玥身后:“也何必为难我们,你要找的人是我的主人,并不是我。”
因着无影的这一句话,寒心元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你的主人,是……”
谁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僵在了嘴边。寒心元盯着凌玥的面容发愣,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谁的眉眼能依旧如初?谁能抵得住这岁月利刃?不,不可能的。
“你是谁?”脑中有千百个想法几乎于一时间盘旋闪过,也有千万句疑惑想要问出来。可不知为什么,这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短短的三个字。
“小女凌玥,见过寒老先生。”凌玥自然不知道寒心元心里经过多少的纠结与困惑,只以为这是对方年龄大了,听不细致的缘故。于是便又重复了一遍。
“凌,是哪个凌字?”寒心元不依不饶,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你,可是那平阳侯的后人?”
凌玥心中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寒心元看来八九不离十便是娘亲口中所说的故人寒老先生了。
只是不知为何,那静思私塾竟是在汝东一点儿影子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汝东书院。
也难怪,明明拒不相见的寒老先生会在无影说出旧事的时候,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凌玥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家父正是平阳侯凌文哲。”只是,这寒心元说话也够咋呼的,还后人,倒真像是与世隔绝了许久的样子,竟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所以,寒老先生,您的故人是家父平阳侯?”凌玥知道自己本不该多问的,只是爹爹口中好像从未提及过寒老先生。
“非也。”既然真的是故人相见,寒心元的脸上便也难得露出了几分慈眉善目的样子:“我与你的母亲,也就是蓼阳,算是故交。只不过,后面几经辗转,便终也断了联系。”
若不是面前这个女娃忽然出现,自己倒或许真的把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等,忽然出现?寒心元忽然从心底打了一个激灵:“孩子,蓼阳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不该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猜测,只是若是一如之前多年风平浪静,蓼阳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找到了汝东?难道不是走投无路吗?
凌玥摇摇头,“没有,寒老先生,我娘很好,我们都很好。”
她总觉得母亲最近太过反常,现如今见了言行举止更为奇怪的寒心元,似是证明了什么。只是这神神秘秘的什么,凭着她自己,凌玥是怎样也想不通透的。
她不得不求助于旁人,哪怕是这位不过初见的寒老先生:“寒老先生,我娘只是让我来汝东探望您,说是许久不见故人,甚是想念。”
“甚是想念。”寒心元似是摇了摇头,只是他动作的幅度太小,又太擅于掩藏他的情绪。凌玥并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对方真的摇过了头。
等了许久,冬日寒冷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燥热了起来,寒心元才终于复又开口:“也罢,蓼阳与我是旧识,一向交好。你就在这汝东书院住下吧,若有什么难处,梁游白怡都可帮你。”
“谢谢寒老先生。”她不过是初来乍到,莘陵距离此地并不遥远,有一个安全熟悉的落脚点总不是一件坏事。
无影再没有说过话,和知秋一并跟在了凌玥的身后正欲离开。
寒心元却突然不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