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闻言,笑容变得异常促狭,甚至大起敌意:“你有话不妨大大方方直言,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本府听不得,也听不懂。”
“哦?着实有意思。”徐东风的下巴朝知府身侧的布袋努了努:“知府大人您肯见我这个死囚,难道不是因为它吗?”
被戳中了心事,知府更觉颜面无存,不觉便有些结巴了起来:“你,你到底什么意思?罗庭地方虽小,却也容不得你撒野。”
只是这后半句话原是用来为自己壮胆,以增些朝廷官员的威仪的。
徐东风也不再拐弯抹角,他一向便看不起这些狐假虎威的做作样:“你既然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替罗庭说话?我倒想问问,您到底是哪边的?所作所为又是在帮谁呢?”
一连三问,却是问得知府哑口无言。而究其哑口无言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因为知府心里发虚。
“我替你说吧。”徐东风全然不顾他是阶下囚的身份,几步上前夺过了那只红色布袋:“忠义尚且不能两全,更何况是名利这个东西。自古以来,要的是好名声,就别想获利。”
“可你?”徐东风攥紧了布袋,知府还想来夺,可是他一介文官,哪里是徐东风的对手。没夺过布袋不说,反而遭了一记白眼:“与虎谋皮啊,要的不是利益吗?怎么,现在又摆出这幅誓死不从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知府嘴唇干裂,之前满腔的敌意在徐东风几句话的威逼利诱之下已经尽数变了味。
他一心为自己辩白:“不,不,你误会了。我,我一直在为这件事忙着游说,一年到头连在家的日子都寥寥可数。”
徐东风摇摇头,打断了知府的辩白:“随你怎么说,言语这个东西最是无力。若你口才好,活人也能被你说死,白的也能说黑,不是吗?”
知府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了,“那你究竟想我怎么做?”
徐东风反而不说话了,将那只红色布袋翻来覆玩。
却说另一边的管家退出去之后,便赶忙按照知府的意思里里外外嘱咐了一遍,却独独忘了守在常府大门的那些个守卫。
毕竟守卫的职责便是守门,以谢绝所有无聊生事的闲杂人等。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进到内庭,费这番功夫去防范他们作甚!
这日守门的除了往常的守卫,还有常钺身边跟着的随行小童。
小童是常钺的书童,平日里常钺爱好读书,就有小童负责磨墨等一干杂事。
久而久之,小童反而成了常钺身边最为得力信赖的下人。
小童在门边守了大半日,眼见着夕阳西下,只好无功而返。
他挠挠脑袋,总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不怎么好使。少爷让他来门边侯着,说是若要是林公子来了,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第一时间把林公子带去见他。
可小童等了这许久,林公子没有见到,却看到了一名死囚。这可真真是天下第一奇闻。这还不算完,那死囚居然就那么,大大方方,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他们常府。
不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个奇事一定要分享给少爷。小童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到后面,甚至在府里都小跑了起来。
人心里一旦有事,就容易冒冒失失出错。小童只顾着闷头去跑,却在跑到常钺书房附近的时候,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小童捂着自己的头,脾气不好:“谁啊?走路看不看人啊?”
常钺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你这个书童,怎么还倒打一耙?难道不是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小童顿时大骇,飞快爬起行礼,笑着赔罪:“少爷,是小的眼瞎。”
常钺无奈地笑笑,府里的下人总是会错他的意。要知道他这并不是什么苛责之意,而下人们则更不用像小童一样说这么怨毒的誓语:“你慌里慌张地是要去干什么?”
小童欣喜,少爷果真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刚刚听少爷你的,在府门那里侯着林公子,可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常钺一点儿和小童玩闹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关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林木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您这个人啊,好生无趣。”小童扁扁嘴,但却还是开开心心地将他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末了,还不忘加上他自己的总结:“怎么样?少爷,您说这事是不是很神奇?”
“神奇什么?”常钺一把推开小童,往知府所在的方向大步奔了过去。
现在还有哪个死囚会掀出这样的事情来?常钺就是用手指头都能想明白的问题,一定是那伙想要刺杀林木的人。
而那个来府上要见知府的人必定是他们那伙人的领头,还真有点本事啊!被打上了死囚的名号,还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常钺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林木要苦苦隐瞒着他的秘密。自己的父亲和这样的人都有牵扯。林木能不防范吗?他要再不防,就是傻子。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心底翻涌。这感觉就像百爪挠心,让常钺有种几欲崩溃的冲动。
“少爷!您,您不能过去。”管家一把拦住了跑得满头大汗的常钺,平日少爷最听他说话,可今日看见他却熟视无睹。
管家朝常钺身后这才姗姗来迟的小童使了个眼色:“这怎么回事?”
小童觉得真是冤枉,他明明也是无辜不知情的人啊,怎么反倒问他呢?
于是乎,小童摊摊手,老实交待:“我也不知,少爷突然就变成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