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却还不检点,真要气死你娘这把老骨头,你才开心吗?”火气烧得赵姨娘满脸通红,她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不停地数落着跪在地上的凌瑶。
而凌瑶一改往日的跋扈,跪在地上,鼻腔里发出抽抽搭搭的啜泣声:“也,也不能全怪我,谁能想到吴真来了这么一出?”
“谁能想到?”赵姨娘冷哼一声:“你没想到的事多了,怎么,每个事都是你的绊脚石?”
凌瑶急着表态,用膝盖在地上挪了几步,抓着赵姨娘的裙角:“只要在太后面前一舞成名,还怕吴真这种变数吗?”
“你也知道啊?”赵姨娘把凌瑶从地上扶起来,叹了口气:“本来这回的确算得上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你偏偏出了这等丑事,单说你爹,他就不会答应。”
凌瑶不甘心地摇头:“娘和爹好歹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娘去求,就不怕爹不会心软。”
赵姨娘偏过头去,掩住神色中的落寞:“咱们母女下半辈子的命运可就拴在你身上了。”侯爷待她的情意有几两重,她的心里其实跟个明镜似的。要不是当年用了些手段,她就是削尖了脑袋也嫁不到侯府来。
“瑶儿发达了,娘在府里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凌瑶听得出来她这是答应了,忙不迭地上去宽慰赵姨娘。
平阳饧洌赵姨娘一脸失望:“侯爷不在书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难道白跑了一趟不成?
下人算了一下时辰,方才回道:“侯爷近日常常在世子的书房,总得亥时才回。”
赵姨娘摆摆手:“你忙去吧。”距离亥时,左右不过相隔半个时辰。打铁要趁热,赵姨娘怎肯拖到第二日去,便驱散了跟来的丫鬟,独自守在书房的外面。见面少不得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能让下人看了笑话去。
凌珏的书房里,“气若幽兰”四个字一气呵成,挂在雪白的墙壁上和书架上的诗词歌赋相得益彰。这是当今圣上的亲笔,御赐给凌珏的,凌珏自身也十分喜欢这种挥毫跃然于纸上的大气,便找人特意精心装裱挂了起来。
“暗卫?”平阳侯揉了揉发僵的脖子:“陛下怎会突然想起组织暗卫?宫里不是有御林军吗?”刚刚登基不久,陛下就有这么多的动作,之前大刀阔斧地实行新政怕已经是激起一些人的不满了。
凌珏手中捧着一卷书册,闻言才从书中抬起头来:“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昼出瞋目而不见丘山,言殊性也。”
“看来,暗卫一事,陛下只说与你听了。”平阳侯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原本是《秋水》一文的一句,讲的是事物各有所长,各自顺应世事发展,不应有贵贱的区别。但被凌珏引用于此,可见御林军也好,甚至北胜归来的苏家一门也好,各司其职固然可保江山社稷,可奈何容易大权旁落,终不是滴水不漏之局。帝王生来多疑,陛下如今想组织一支直属于他的暗卫也是合情合理。
“陛下难得如此信任你,可你也要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平阳侯起身欲离开,有些话多次欲言又止,想来想去,还是点到即止为好。
“珏儿明白。”凌珏将书册放在桌上,准备送父亲离开。
平阳侯双手撑在桌上,目光刻意扫过凌珏放下的书册,装裱得十分别致的册子上花花绿绿的封皮强烈刺激着视觉,定睛一看,正是《奇志怪谈录》。他只觉得太阳穴猛地突突跳了好几下,看珏儿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这是本《庄子》,不成想是本闲书。
“珏儿,你这一屋子的书。”平阳侯都不好意思问出口:“怎的没有那些……”
凌珏轻笑,拿起那本还未看完的《奇志怪谈录》随意翻看了几下子:“治国之道当为陛下所学,安稳民心亦为陛下所取。至于那些臣子该读的书,珏儿都装在了脑子里。”
平阳侯有些难为情地笑道:“既如此,陶冶情操也要审时度势。”
亥时已过,平阳侯才在几个亲兵的簇拥下款款向着他自己的书房而来,隔了大老远便看到了赵姨娘的身影,他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侯爷!”赵姨娘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妾身见过侯爷。”
“既然来了,何不派人通传一声?”不过象征性地询问客套而已。
赵姨娘却笑得眉眼更弯,难得侯爷对她如此好脾气:“这不是想着侯爷和世子深夜相谈,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怎好打扰。”
无事不登三宝殿,平阳侯皱皱眉,避开了赵姨娘借机搭上来的手:“有事你就直说,是否为了瑶儿一事?”能让她深夜等在此,还不吵不闹,多半只是为了瑶儿。
赵姨娘垂头前后脚跟进了书房里面,不敢落座,依旧直挺挺地站着,讨好的笑容看上去总改不了谄媚的味道:“吴真那小子就是一个不懂礼的后辈,可瑶儿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坏了她的大好前程呢?”
平阳侯靠在椅背上,翻着桌上拟好的奏折,自知他比不得深宅大院的女人,好歹只有那么些芝麻大小的事要忙,朝政什么的已经够多了,回了家还不得清闲:“太后近前,瑶儿还在风口浪尖,就不必去了。”
赵姨娘登时眉毛一竖,方才贤良的样子不见半点踪影:“侯爷不觉得这么做很是偏颇吗?”
“偏颇?”平阳侯狠狠一摔手中的奏折:“赵氏,你我本可相安无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