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佛堂建造的规模极大,若不是因为它是礼佛之地,大长公主极力主张简朴,怕都能比得上府里任何一间房间了。
而佛堂规模宏大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大长公主会每日在里面诵经祈福,侯爷与其伉俪情深,更会时不时地也呆在佛堂里。
平阳侯算是天盛的开国元老,年少之时便跟随先帝四处征战。虽不是武将出身,但建功立业者哪个不是手沾鲜血。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也唯有如此,才或许能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局面来。
平阳侯,侯府上下都知道,很难看到他平日里会去诵经礼佛。许是他也担忧佛前不愿见到他这样的人,也许是他自己本身并不信这些。
照理来说,平阳侯出现在佛堂似乎很是匪夷所思,但在佛堂见到侯爷的身影亦是司空见惯。
不少下人都见过侯爷和侯爷夫人相敬如宾的样子。
侯爷夫人也就是天盛的大长公主,虽然她永远一副冷淡疏远的样子。但基于平阳侯的态度,这段感情也算是足够地羡煞旁人。
起初,旁人总会以为这是平阳侯挂碍大长公主特殊的皇家身份,不敢过多表露些不好的形迹罢了。
可日久方能见人心,时间一久,若真是止于身份,平阳侯又何必时常呆在佛堂里呢?
也因此,知秋能确定,只有去佛堂才能找到侯爷和大长公主二人。
“侯爷,大长公主!”顾不得行礼了,知秋直接提起裙角冲了进去:“不好了,不好了。”
人刚刚跨步进去,果真就见到了平阳侯端坐在案前,眉头不时蹙在一起,似乎是被什么问题困扰着。
不过,之前的不时在看到知秋之后也就变成一直了,平阳侯脸色不太好看,压低了声音责怪道:“你大吼大叫地闹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佛堂吗?”
知秋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是哪里了。
可是,知秋又摇了摇头,姑娘的事情事急从权,总不能让她再像平常一样吧:“侯爷,是姑娘,我家姑娘突然就晕倒了,怎么推都推不醒。”
但凡是涉及到凌玥的事情,对于平阳侯和大长公主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平阳侯脸上的怒色全消:“找大夫了吗?”
知秋如实回答:“婢子已经找人去请了。”
凌玥晕倒事发突然,平阳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听说这个消息,声音陡然就高了八度。
这下子,就是原本心思不在来人这上边的大长公主也坐不住了:“快带本宫和侯爷去看看。”
在知秋领着侯爷和大长公主赶过去的时候,瑾瑜园里的下人已经基本都空了。
“人呢?都赶紧给我找出来。”平阳侯压抑着怒气,看向了床榻上脸比纸还要白上三分的凌玥,顿觉得心痛如绞:“平时不大中用也就罢了,怎么这个时候也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
知秋跪在平阳侯夫妇面前,“奴才们是都去请大夫了,侯爷,大长公主,你们先消消气。姑娘还昏迷着呢,这要是让她听到了,心里恐怕就更不舒服了。”
看这情况,姑娘是被人搬到了床榻上去的,只是除了去请大夫的下人,知秋明明记得她是有留几个人在这边做照应的啊?
还真是被侯爷说中了,一到关键时刻没有一个顶得上用场的。知秋虽然面上替他们开脱,可是内心却也忍不住腹诽责怪一番。
大长公主一听此言便觉得有理,拉了拉平阳侯的袖子:“现在急也不是办法,耐心等着大夫来便是。对了,知秋,你去宫里请几名御医来瞧瞧。”
说着,大长公主便从腰间取下了入宫的腰牌,作势便要递给知秋。
知秋有些惶恐,大长公主的脾性谁人不知,就两个字“古怪”。
即便她是嫁出去的人,可说到底也还是宫里出来的公主,又是当今陛下的姑母。
可是,从大长公主数十年如一日的做派来看,倒像是要和宫里彻底划清界限一般,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如今却突然拿出腰牌,这个举动莫说是知秋,就是一旁的平阳侯都忍不住向其投去了一些微带诧异的目光。
总归是夫妻,一张床上睡着的人,平阳侯立刻会意,没有多时便催促起来知秋:“还愣着干嘛?赶紧去。”
“哦哦。”知秋久久不能回神,大长公主这个举措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果真是只要牵扯到了亲生女儿的事情,大长公主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妥协与退让。
手里没有任何温度的腰牌却似乎慢慢有了温度,甚至还有点灼热,知秋低了低头,掩住眼神里有些无措的不知何物的神情。
她攥紧了腰牌,忙不迭地转身跑了出去。
“慢着。”大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了知秋。
知秋不自觉地攥了攥腰牌,大长公主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只听大长公主的声音异常沉稳,“不要被太后娘娘撞到,最好直接去找陛下帮忙。”
“哎哟。”知秋脚下不留神,不知道踩到了谁,那人痛呼了一声。
知秋抬眼望去,不是别人,是不知何故见了她就跑的曼曼。而曼曼身前还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那公子也不是别人,正是珏公子。
原来,曼曼是去请珏公子来了,难怪此前一直没有见到她人:“珏公子。”
知秋福了福身,不敢耽搁,“侯爷和大长公主都在里面。”
知秋侧身避让,准备让作为姑娘兄长的凌珏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