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见状,依旧殷勤道:“先生教我,此茶千斤赠与先生,今某图得土地五百里,何故有生命之忧也?”
“大王五百里土地固然值得庆贺,可惜啊,这里并非长久之地也,或许还会有逃亡之灾祸也。”郦生很是淡然地说道。
其实郦生自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便再暗中观察局势,项梁起不义之兵,纵使占据定陶,也难以长存,当初攻打泗川郡的时候,刘邦礼贤下士,项羽收取美人,可见志气并未苟同,至于秦暴政,齐燕赵贼众,郦生都没有考虑,毕竟能够得天下的仅有秦楚也。
“先生今衡山郡皆是仇和山峦,乃天然屏障,有何灾祸?”刘邦有些好奇地问道。
郦生稍微抚须,很是认真地说道:“大王何故拘泥于衡山之郡也,东西南北各有贼众,纵使地利人和,未必能胜势众。”
“共敖在南,有数万之众,其以德才拜为郡守,自然不是无名之辈,且占据九江临江等地,虽向楚称臣,此不过其权宜之计,意在休养生息罢了。”
“秦楚征战半载,共敖修全秦法令,百姓自得,乐事一桩也,此等府国,大王安能撼动乎?”
刘邦听罢,脸色有些黯然,“某兵数万,难以及也。”
郦生在旁思量片刻,继续说道:“楚帝向东,有吴苪佐助,今封汝为王,真得利也?殊不知,吴苪幼时玩性不减,常号令村童为军,截取邻村财物,据为己有,孩童莫敢不遵从,今日之楚帝,莫非不是当年之孩童,如此,吴苪为王,意在会稽。”
“当初好言劝慰楚帝封汝为王,表面是为牵制项羽,想必这点他也实说,然实则是为了让大王离开会稽,其计策高深,汝帐下谋士有几人得知?”
言罢遂看向周围,萧何等人颇为惭愧地低头不语,刘邦愈加佩服地看向郦生,当即奉上温茶,请求指教。
郦生接过茶杯,缓缓说道:“此两地,有将帅之才,联众可对付,然西面秦国,二世为皇,本以为是暴虐之君,未曾想即位先杀赵高,而后调回扶苏等人,况函谷关固若金汤,无十万之众,恐难以攻破,此乃帝王之才也,想必大王自是不敢与之睥睨。”
“北方数国,韩之初灭,魏之大损,赵有武臣吃喝玩乐,庆陈余张耳之辈且能应付,燕之韩广,有大将臧洪,今不发兵,唯恐匈奴出兵而已,至于齐国,贵族为政,占据辽东,天府之国,当求安稳充兵,必不会与外缠斗,唯独楚之项梁叔侄,自恃勇武,占据城池,众将莫敢违者,亦是大王之敌也。”
“项羽生性自大,且将士数十万,今虽称臣于楚帝,并不代表日后叛国,自立为帝,此种事情他亦非先河,故而不惧也,以王号牵制项羽,下策罢了。”
刘邦听罢郦生的一席话,心中大为惊讶,慌忙行礼道:“吾本鄙陋之人,不过窃取百里之地,不知利弊,沾沾自喜,多亏先生教导,感激不尽。”
“只是诸事已成定居,敢问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郦生抚须微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诸事未成,自有办法解决。”
“唯今之计,可图东南,暂缓西北,亦或是联西北,破东南,地自平分!”郦生很是认真地说道。
刘邦并无才学,听闻此言,有些茫然,随即看向了一旁萧何等人,曹参素有才略,最先反应道:“先生之意,莫不是联合秦,攻灭共敖?”
“正是此意。”郦生颇为欣慰地说道。
旁边的刘邦正要答应,却被卢绾拦了下来,卢绾和刘邦乃是挚友,同窗好友,且同一年出生,关系最好。
见卢绾如此,刘邦有些踌躇,“卢绾,你有何话说?”
卢绾眼神微微转悠,沉吟道:“启禀大王,今和秦联合,明显是自寻死路啊,楚命攻秦,今与秦好,老丞相岂会坐视不管?”
经过卢绾这么一提醒,刘邦心中也有些恍惚,“是啊,老丞相在北方定陶,若是听闻某与秦联合,定会派兵前来攻打,待时以某之力,怎么能抵挡老丞相的兵马。”
郦生欲要跟随汉王行事,自然诸事全部料到,见刘邦发问,当即开口道:“可明攻九江,暗结秦君,想必此时秦君亦是忧虑共敖。”
“毕竟巴蜀与汉中乃是秦国粮仓,若被攻占,秦还有何机会翻身,大王若是占据了九江,可威逼楚帝来九江,然后发兵会稽,据长江之险,号令诸侯,岂不是美事一桩。”
刘邦虽然狡诈,未曾想这老者比自己还狠心,遂看向一旁的腾公,“此计策可行否?”
然腾公心中犹豫不决,他固然知晓郦生的名声,然而这种险招若是败露,项羽都不好招呼啊,但若是成功占领九江,诸事颇为方便。
“启禀大王,此事想来,危险重重,然事成之后,利益难以言表,烦请大王三思,某不敢决断。”腾公很是委婉地说道。
郦生在旁,很是直接地劝慰道:“正所谓成者英雄败者寇,大王自居衡山郡,早晚覆灭,何不放手一搏,事成之后,便再无后顾之忧,将九江作为屯兵之所,以水为险,守可守,攻可攻!”
“今日犹豫不决,终究自取灭亡!”言语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其实郦生的这番言语正好和王陵的思路一致,而且还是平分共敖之地,和当初陈平策划魏国的计策相似,不过分裂共敖的方式更直接。
随着郦生的话音落下,刘邦心中亦是暗暗思考,当初起义也许是为了百姓,但现在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