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讨论这封年代久远的警告信的时候,代王府的东厢房里也在谈论同样的事情。
宁王不仅是亲历者,也是西京所有王爷之中第一个收到、且收到此信最多的一个,比太后娘娘和白萌的描述更多了一些细节。
“头两次呢,我根本就没在意,那信就扔在王府的院里,若不是扫院子的小厮看见,就以为是垃圾给丢掉了。我看了信的内容,第一个反应就是写信的人失心疯了,这不是臆想吗?所以,我猜大概是谁看我不顺眼,胡乱写了个东西来捣乱的。结果,等到第三封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事不一般,应该不是捣乱,对方是认真的。”
宁王捧着一个汤婆子捂手,眯着眼睛回忆着很多年前的事,突然发现就算是过了许多年,他对这件事情的记忆还是如此的深刻、鲜明,可见当时受到的惊吓是多么的刻骨铭心了。
“王爷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沈昊林和沈茶对望一眼,觉得任人摆布这件事不太像宁王一贯的风格。“还是王爷的措施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虽然说出来很丢人,但还是要承认,确实没有作用。如果当时有暗影的话,必然会抓住他们的尾巴,不会叫他们跑掉的。”宁王看向沈茶,“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暗影其实是我建议先帝设立的,最初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保证宗室、重臣、勋贵们的安全,也不曾想到你们会发展成现在这个规模。”
“王爷是第一个、也是收到这种信最多的人,信里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吗?”
“基本上差不多。”宁王微微点头,“威胁人嘛,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当然是怎么狠怎么说,总不能说你们要不照做,我们就给你们按按腿、捏捏肩膀或者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虽说后来他们干的事跟这个也没多大的区别,但写在纸上的和实际做出来的还是不一样的。”说话说的有点累了,他停下来稍微缓了缓,喝了口温水,又继续说道,“我收到这个信的第三天去上朝,被先帝留了下来,才知道宫里也收到信了,内容一致,笔迹一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笔迹相同?”
“这是一种误导,想要误导我们,对面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但是……”宁王轻轻摇摇头,“一个人是做不成这么多、这么大的事的。况且,能在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信放在先帝的枕边,没有内应是绝对不可能的。就这一点来说,他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因为那封信最先出现在淑贵妃的宫里,把淑贵妃吓个不轻,将她宫里所有的宫女、内侍都抓起来交给内廷司、甚至她从娘家带来的人也没有逃过这一劫。但并没有审出什么来,因为无论先帝走到哪里,那封信都会跟到哪里。”吴清若冷笑了一声,“对方觉得自己的计划出现了漏洞,被我们察觉出并非只有一人,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等等,我想到一件事情!”沈茶看看吴清若,又看看宁王,“先帝驾崩的那一年年初,皇宫西北的两座宫殿突然走水,烧死了十多个在那里经过、逗留以及跑过去救火的宫女、内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就是那个送信的内应吧?所以,那次的大火是……故意的吗?”
“是什么故意的,机缘巧合而已。”宁王笑道,“合该他们倒霉,那天据说他们是在那里传递消息。”
“怎么这么肯定?”沈茶一挑眉,“有活口?”
“内应肯定不止这几个,在这次大火之后,我们借机把怀疑的、侥幸活下来的都抓了,反正彼此都撕破脸了。”宁王叹了口气,“只不过,这些人的骨头还真的挺硬的,有咬紧牙关到死都不肯说的,也有最后扛不住,吐露一些内情的。但……”他轻轻摇摇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他们说出来的,我们花点时间也能查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同时,这也可以证明宫中的这些人不过就是小卒子,接触不到核心。”
“王爷说的不错。”沈昊林点点头,“我们可以捋一下整个事件的脉络,首先是皇宫、京中的各府邸都收到了这封信,但最开始没有被重视,对方气急败坏。紧接着,连续十天,这封信出现在先帝的枕边,先帝急召同样收到类似信件的王爷、重臣以及勋贵进宫研究对策,各位在宫中整整待了两天,两天之后出宫,恢复各自的生活,默契的不再提及这件事情。半个月之后,那些意外琐事频发,持续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三年过后,相继爆出王爷谋逆、薛侯夫人通敌叛国,还有……”他停了一下,“那些被刻意掩盖、并没有人在意的所谓小案子。这些案子发生的第二年,宫中失火,年末先帝病亡,宋珏登基。”
“嗯,确实是这样。”宁王摸摸下巴,“你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关窍了吗?”
“以薛侯夫人为首,这些过世的人都是跟殿下有关的。”沈昊林面无表情的看着宁王,“是否可以说明,这个组织针对的并不是宋家,也不是大夏,而是宁王殿下您呢!”
宁王和吴清若对望一眼,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两个人同时叹气。
“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啊,什么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殿下谬赞。”沈昊林和沈茶交换了一个眼神,从这两个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我们不是亲历者,不处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比殿下要看得明白。”
“我也是花了好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