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仲礼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腰牌,递给惠郡王,“这便是那丫鬟的身份证明,王爷且看。”
惠郡王收下了,仔细翻看了一番,却是没有说什么。
池仲礼自然知道,单只是这一个证据,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便又道:“那女子言说,说……我那苦命的侄女,至今昏迷不醒,乃是中了巫蛊之术。”
“啪”一声轻响,惠郡王手中的茶盏,一个不小心便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巫蛊之术,不论到了何时何地,都是当政者所忌惮的东西。
早在大兴王朝时,所谓的中兴之主,——一代天骄的兴明皇,便是被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后妃,怨毒之下施了巫蛊之术,一代明君才转眼就驾崩的。
而到了大魏朝,开国皇后虽然因为高祖皇帝驾崩,心里凄凉之下,晚年都是在影梅庵渡过的。
然而,开国皇后其实并不是安享晚年,在影梅庵喜丧的。
实则是被早前随着高祖皇帝打江山时,覆灭的一路叛军惨活下来的家眷,施了巫蛊之术,昏迷一月之后,倏然暴毙的。
因为开国皇后死状太过凄惨,而历史的教训又太过凝重,之后大魏每代皇帝登基,都要再次将巫蛊之术严格申令禁止一遍。
怕的就是有人知法犯法,倒行逆施。
惠郡王倒是从来没想过,在今上的治理之下,竟当真还有人敢用巫蛊之术害人。
而竟敢和朝廷律令对着干的那人,竟还是他的亲侄女?!!
惠郡王险些要气笑了,然而,面上的神色却愈加隐晦起来。
池仲礼就又道:“那女子说,她曾在为平阳郡主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两个人偶……”
“等等,两个?!!”
不等池仲礼继续说下去,惠郡王又倏然不敢置信的出声,将他的话打断。
又迫不及待的问,“那另一人又是谁?”
一个闺阁少女,用巫蛊之术害人还不算,害的竟还不止是一个人那么简单。
即便是长期手握重权,无论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惠郡王,此刻面上的神情,也说不上好看。
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疯了是的侄女,即便是堂叔,他也感觉背后发凉。
惠郡王就又逼问了池仲礼一句,“另一人是谁?”
池仲礼脸色青白,颇有些撞见了皇家隐秘事情的惶恐和不安感,他嗫嚅的道:“是,是……康郡王!”
“咔嚓!”
“啪!”
接下来,池仲礼又三言两语的向惠郡王汇报了一遍,那女子乃是因为被平阳郡主打得遍体鳞伤,实在无路可走之下,才出了此下策。
此番去见他们夫妇二人,不求他们看在她相帮的份儿上,救她一命,却是祈求,若是证实了她所言所叙都是真的,便希望池府夫妇,能出钱为她方十岁的弟弟赎身,救他一命。
“那女子的兄弟身患何病?”
“不,不是病。说是,说是被,被平阳郡主,施了炮烙之刑……”
接下来的事情,惠郡王在仔细考虑过一番后,便也递了牌子进宫。
并让池仲礼夫妇,带上那遍体鳞伤的小丫头,随他进宫。
惠郡王到真的不是烂好心,去趟这趟浑水。
他此番卖池仲礼一个人情,一来,确实是因为觉得这人不错,可深交;二来,也是看在忠勇侯池仲远和江阁老的面子;三则,不管康郡王再如何的倒行逆施,视人命如草芥,他终究都是他的堂兄弟,是皇室的郡王。
他可以死于疾病,战争,苍老,却绝对不可以,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上。
那对于整个皇室来说,都是屈辱!
惠郡王求见的是当今太后,却不是弘远帝。
太后对惠郡王这个侄子的观感,向来很好,见牌子递上来,便宣见了。
却不料,这一见,就当真捅出来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当谈嬷嬷和金宝公公,将从平阳郡主房中,收到的两个身上扎着铁钉的人偶,放在太后面前,并押解了平阳郡主,并十多个被平阳郡主折磨的,完全看不出来本来样子的丫头进宫的时候,平阳郡主一直在太后面前营造出的,“深情”和“温婉可人”的形象,完全坍塌!
巫蛊之术啊……
太后娘娘看见面上扎在两个小人儿身上的,泛着活活白光的铁钉,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她知道平阳这丫头性子执拗,占有欲强,却也一直都道,那丫头心善,平日里见着在宫中受欺负的宫娥和小太监,也会帮忙解围。
然而,她却从来不知道,她因为一个男人,竟然对人家原本的未婚妻,下这样的毒手。
这也就罢了!
可无论康郡王的性子如何狠辣,如何血腥,他终究也是她的亲生父亲,是给了她生命生父啊!
就因为她那侄子没有人性,之前将她好生折磨了一番,她竟然就要弑父?!!
她今天因为一点怨愤不满,就敢弑父,那是不是到了明天,因为她的偏心和不再另眼相看她,就能下毒毒死她?
当真是……
作孽啊!
昏死过去的太后娘娘,在被众人救醒后,又看到了十多个被折磨的,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丫头,更是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如此,深觉被蒙蔽的太后娘娘,虽然不可能将昨日才放出去的,赐婚的圣旨收回,却也着实闹了平阳郡主这个孙女,对她把她们都当成了傻子愚弄,心中气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