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圣武帝吗?
余莫卿虽知晓圣武帝生性多疑,且不说他当年对金珂如何,如今对其他人又能好到哪儿去?再者,自太子事后他就一直疑神疑鬼,对惠妃恐怕也早已心生怨念。恰好惠妃纵火芳华殿,在外人看来还烧毁了那副于六皇子和圣武帝都至关重要的画像,正触了霉头,圣武帝也找到了理由牵制惠妃的势力不是?
可是以身试险这一招,圣武帝当真愿意以自己做饵?他向来以自己性命为重,竟舍得自己对自己下毒?这倒说不通了吧。况且听闻他病重期间惠妃不正是去照顾他吗?如果他在这段时间自己向自己下毒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配合余莫卿演戏?他还不至于知晓余莫卿的设计吧?毕竟她已经瞒的够好了。
可是如果真是圣武帝呢?
余莫卿攥紧了拳头,并不敢细想下去。
“当真?”听了余莫卿的解释,惠妃也是一惊,见余莫卿思索的模样也不假,脑中仿佛晃过一道身影,神色十分复杂。
“娘娘即刻行刑,臣女又何必骗您?”余莫卿神色凝重,冷冷回道。
“那本宫怎么知道?谁知晓你安了什么心?”惠妃嘴角微勾,面色很是挑衅,“连这种罪名都编造得出来,看来圣上选你做这条丧家犬,还真是失策了……”
“娘娘有何见解?”余莫卿并未在意惠妃如何冷嘲热讽,冷眸微敛,她刚才是注意了一下惠妃的微表情,她暗想事情绝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哟,暗阁之主竟会瞧得起本宫区区妃嫔?不嫌本宫久居后宫见识浅薄?”惠妃冷笑。
“臣女只是想不到比娘娘更合适的嫌犯,如果娘娘心中有人选,大可以早些揭发他,以免后患,毕竟事关圣上安危,谁都不能掉以轻心。”余莫卿暗想惠妃的确没必要在下毒这件事上作假,但既然事情出现了端倪,她就不得不放在心上。
万一,万一有什么她疏漏掉的呢?
“哈哈……哈哈……”惠妃突然大笑起来,笑到几乎开始抽泣时,那笑声才微微收敛,惠妃嘴角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似有一阵湿润,却也被最后的血色所占据,“本宫从十五岁起便对他掏心掏肺,到底换来了什么?啊?地位?尊荣?这些本宫原本就胜券在握,何必强求?可是他呢?偏偏是他!本宫从府上等到宫中,从日落等到日出,从年初等到年尾,盼星盼月,盼朝盼夕,到头来呢!他可曾对本宫有过一丝怜悯?可曾对本宫多看过一眼?本宫是他的妻呀,是妻呀!哪怕是那芳华殿的贱人都未曾给这个男人做过什么,为何他却对那个贱人海誓山盟?难道本宫就比不得那个贱人半分吗!哪怕……哪怕本宫是妾,本宫能给他,给过他的,哪一点又少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就哪怕一次,将本宫真正看做他的妻子?呵,什么贵妃?什么娘娘?那些旁人喊得?他为何也要那般生疏?他可曾唤过本宫一次闺名?甚至……本宫连和他一个孩子都没有……余莫卿啊余莫卿,真没想到,你竟为这般无情的男人着想安危?呵呵……你懂什么叫翘首以盼却不来?懂什么叫望眼欲穿却不得吗?啊?呵,本宫为他着想了大半生,为他谋划了大半生,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就不怕到时候你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吗?”
余莫卿抬眸看去,惠妃虽全身不染纤尘,还是以往雍容华贵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失态之仪,可是刚才癫狂的笑容下来,她的面容已经垮塌,那一双美目中包含的不再是韵味,而是悲凉和失望,那呼之欲出的泪水被隔断,血色包裹着久积的怨怒,甚至是周遭愈渐失去生气的气息,全然都是疮痍。
余莫卿知道,外表尚完好的惠妃,其实骨子里已经开始溃烂。而这溃烂的来源,除却她自己对惠妃的设计,还要加上一个圣武帝的残忍和舍弃。
惠妃大抵以为她余莫卿也和后宫那些为了圣上宠爱争破脑袋而不顾他人的妃子差不多吧,更以为圣武帝对她也有不同的感情吧。可惜余莫卿有的是自知之明,圣武帝再偏爱谁,也不可能将那种心思放在她余莫卿身上的。毕竟太子事后谁看不出圣武帝对她提防有加,百般试探不说,还假意拉拢联姻,但凡有这种布局的在位者,说他哪只眼睛看上她余莫卿,那可真是折煞了她余莫卿。她还不至于把自己安到那么大的位子上。再者,如果众人知晓余莫卿又是金珂的女儿,那恐怕对她更是敬而远之了吧。
惠妃心中是有圣武帝,只不过到头来,她终究是错付的那一个,光是因为芳华殿便赌上了自己整个人生,惠妃又何尝不是骁勇?兴许惠妃早就料到自己的结局了吧,只不过她没想过自己终究是因小失大,连罪名都不能自己亲自审阅。
可是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换做是余莫卿自己,兴许又能好得过谁?
她很早就明白自己身为棋子,便有无法挪动的棋运。这才造成了她一再谨小慎微的性子,她所行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逼近自己的目标,为了早一点脱离这一盘已经乱到毫无章法的棋局,早一点过上自己想过上的日子,哪怕再清闲,至少是她愿意的,而不是被迫的,被逼着拿起反抗的旗帜,去做她不愿做的事。
如果她是惠妃,她至少不会恃宠而骄,自以为万事都有人善后,更不会猖獗到自己胆大妄为。就算毒害圣武帝不是惠妃,惠妃又能好到哪里去,拿着薛式一族的势力制衡圣武帝,恐怕圣武帝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