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家仆的描述,盛庸也认定来者是齐泰无疑。以齐泰的刚正率直,是从不愿多说求人的话的。
盛庸吩咐的时间。齐泰一行人已经走近了江宁城,城‘门’‘洞’开。被灿烂的朝阳铺照着的街道、铺面、楼房,显亮地敞在他们眼前。在这一瞬间。这些渴望着快快进城的逃亡者,竟然如在梦中,好一阵都没迈动步子。是齐泰昂首阔步跨上吊桥之后,大家才猛醒过来,一个个才喜笑颜开地跟了上去。
在跨过城‘门’第一步时,齐泰突然眼睛‘潮’润了。他既‘激’动,又伤感。这种滋味,跟他第一次锦衣还乡踏进那生他养他的那座旧宅时完全一样。他觉得自己又回家了,回到了一个与溧水一般无二的家。
江宁距离溧水并不算远。满眼满耳,都是熟悉而有舒服感的衣着、陈设和乡音。连在街头漫游着的‘鸡’呀狗的,也都叫他感到亲切。
一位家将模样打扮的魁梧汉子来到他面前,一看就知道是当过兵的人,齐泰心里有数,当初顺妃的传信人说的很明白,让他来江宁城,自然有人接他,于是收回了刚才跑走的思路。就听见那家将十分客气地说:
“齐先生,我家侯爷正在州衙的清边堂迎候!”
侯爷,那个侯爷,齐泰把熟人或者朝中的大臣们想了一遍。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但此时也不好说出口,不禁也有些欣慰。这些人在自己刚进城就过来迎接,看来是下了一番心思。于是矜持的回道:
“那你前面领路吧!”
就在这时,另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拦住了除了齐天瑞之外的于庆元等人,客气地说:“请各位先到客馆小歇。”
要和齐泰分开,于庆元、刘安等人很不放心,说:“齐先生不能没有随从!”
那军官的态度客气而坚定,说:“有我们很多人跟随着,还少随从吗?”
齐泰觉得,既已进了城,就得听盛庸的安排了,量他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就向于庆元等人说:“你们先随这位老哥去吧,等会我着人找你们。”
穿过州衙大院内的小径,来到深处的圆‘洞’‘门’,‘门’上小匾额刻着三个极清秀的行书字:“清边堂”。齐泰顿时便有了一种清爽的感觉:在这等悠静、舒适的地方接待他,可知对方用意极善,他也可放宽心了。
“靖海侯爷请走!”走在前面领路的家将这时突然让在‘门’边,客气地请他先走,这时候已经不用再像是在外面那么顾忌良多了。
齐泰也不客气,朝那家将微笑地一点头后,就大步跨进圆‘洞’‘门’。刚一抬头,他眼睛都亮了,原来这里别有风光。几年来来,常见到的,多是满目苍凉,或是浩瀚的大海。只在沈颐的大院里,见到了些许生机,可这清边堂的小院里,才真正称得上是关住了满园‘春’‘花’雪夜。这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暖和的阳光铺满了树呀、‘花’呀、草呀、池呀,无处不在闪耀着金辉。
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好心情,穿过一条绿树掩映的小径的。
盛庸已迎在一座小巧的四合小院‘门’边的阶檐上。那是一位体态魁梧、相貌堂堂、鬓边泛霜的老将军,一身整洁的戎装,更增加了他的威严。他一见到齐泰健步走出小径,便双手抱拳,十分谦恭地说:
“末将失迎了,请大人海涵!”
齐泰忙拱手迎了上去,连声说:“鄙人逃难到此,匆忙叨扰,万分不恭,万请老将军宽容。”
这一番客套之后,两人携手进入厅堂。刚坐定,未及上茶,却有小厮送上一盆热水来。
“料想侯爷连夜赶路,未及净面,请大人自便!”盛庸指着那盆热水这么说。
两个人许久没有见面,谁也没有想到见面竟然是这么的平淡,不过盛庸这样做,倒是真的像是一个细心的下属,用细节来关心老上级。
于是,齐泰匆匆地净罢面,就兴奋地对盛庸说:
“盛大人,我是从虎口中逃出来的。历一整夜的风险,从京口逃到江宁来了。”
盛庸点头道:“陛下如此做,本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靖海侯冒险倒是真的,但是此举下来。真的不知道太子该如何自处啊!!!”
齐泰这才想起了盛庸的尴尬,身为老岳父。竟然开始算计自己的‘女’婿,要是这个‘女’婿真的没有出息就算了。偏偏这个‘女’婿又是最有希望统治这个国家的太子,他要是作为盛庸,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由此,齐泰也想通了盛庸为什么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双方竟然没有同僚之友谊,感到如此陌生。不由哑然,半晌才说道:
“让盛大人为难了,但是陛下这么做,肯定是有更深的意思。这些对于太子,未尝不是一种磨练呢?”
盛庸不理会齐泰的安慰,反问道:“靖海侯最近被困镇江,对于京师最近发生的事情可了解呢?”
“待罪之身,不敢多问,我每天除了觐见太子之外,很少出‘门’,更是很少人会给我说朝中之事,只是畏我如虎。何敢与我搭上关系。”齐泰黯然的道。
想着齐泰的遭遇,不是也是被皇上架在火盆上烤着,盛庸的心里平和一点,反而透出了一丝同情。自己的‘女’婿无论怎么着,也有着皇族的身份,太子的尊贵。但是齐泰不一样。稍有个省察差错,那么就是灭族大罪。
此时齐泰‘私